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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瑞典作家马丁·维德马克先生来到北京大学教授曹文轩家里做客，一起商量“写什么”。
是的，在此之前他们都不清楚要写什么，虽然他们将共同完成一个“同题作文”。曹文轩请马丁先生喝茶的时候，马丁先生有了灵感。他指着杯子说：要么我们就写这只杯子吧！
曹文轩的头脑里当时一片空白。这个杯子怎么写？可是，既然马丁先生提出来了，他便说：好，我们就写这个杯子。
主题的确定就这么简单，在作家脑中灵机一现的“杯子”将在中瑞两位儿童文学作家的笔下展现怎样不同的故事呢？
所有的人都很期待。
因为这是中外合作出版项目中第一次围绕着一个很小的事物展开不同文化的交流，是一个有创意的项目，也是充满希望的项目。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认为，项目合作一旦成功，一定会在中瑞两国人民心灵中架起一座互相了解、互相认同的桥梁，而他们合作而成的这本书最重要的在于它面对儿童，在孩子心中架起友谊的桥梁、心灵沟通的桥梁，这个世界将来会更加和平美好，这是邬书林看重这个项目的原因。
那么，这一中外出版深度合作项目的创意与生产过程，又是怎样的？
合作不仅1+1=2
9月11日，作为北京第19届国际图书博览会的又一重要成果，由中国出版集团公司、瑞典驻华大使馆主办，人民文学出版社、天天出版社与瑞典伯尼尔·卡尔森出版社承办的“文学传递理想，合作迎接未来——中瑞出版深度合作签约仪式”在北京举行。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管士光、瑞典伯尼尔·卡尔森出版社社长爱娃·达林共同签署了《中瑞儿童文学双向出版深度合作意向书》。这是继2010年秦文君与希腊作家尤金合作之后，中国文化“走出去”结出的又一丰硕成果。
管士光介绍说，该项目的牵头者分别是中外双方顶级的出版机构，主要参与者是中外双方各一位著名的作家，无论是中方还是外方的作家，大家都是在事先共同约定的同一题材、同一体裁下进行创作；中外作家创作出的新作分别由插图画家进行插图和翻译；这两部作品连同插图将被装订成完整的图书，用各自母语在各自国家同步出版发行。这将是长期系统的合作项目。
中外出版深度合作这一项目诞生于2010年，该项目首次与希腊作家与出版方合作之时，就立足文化交流，并以此为起点，把这一出版合作模式贯穿到国外知名出版机构和作家的合作中，相互借力，相互造势，用一国作家带动另一国作家，形成一种宣传的长效应，让彼此的文化逐渐走进对方国家读者的视野和内心。“不同于以往中外出版合作中那种单一的版权贸易形式，我们深信这种合作不仅是两位知名作家联手创作出1+1=2的两部作品的合集，更是两种文化的邂逅和交流，不同文化在同一题材、同一体裁下的阐释与解读一定可以绽放出别有一番韵味的思想火花。”管士光说，文学是一种世界性语言，它突破了人类因国家、语言、民族、种族而产生的种种界限，这更鼓励着他们把这一项目继续深化下去的信心。他们希望这一创新模式能够得到更多人的关注、认可与参与，把这项合作一个一个做开来，展开中国出版社与更多国家的文化交流全新之旅。
两位作家合作的作品装将订成一本完整的图书，以两个国家的语言在各自国家同步出版发行。中国出版集团党组书记副总裁王涛认为，让同一题材和同一体裁的作品实现跨语种、跨国界、跨艺术样式的不同演绎，这样的合作显然更具有文化交流内涵、深度和创造性，它将开启中瑞文学和出版交流合作的新局面。
文学创作奇妙之旅
无论是对于瑞典作家马丁·维德马克还是中国作家曹文轩，以及插画家海伦娜·威利斯和龚燕翎，这样的合作都是新鲜有趣的。
曹文轩表示，这是一次非常有趣的合作，此前，他所经历的多是版权输出。可是这次的合作，使他发现了两个国家、两种文化的交流，居然还有这么一种有趣同时又非常简捷的交流方式。
“我们写了两个不同的关于杯子的故事。这两个故事的背后其实有着不同的宗教、不同的传统、不同的叙事方式。他的故事在我的感觉里一定是很瑞典的，而我这个故事一定是很中国的。”曹文轩说，不同文化背景，对世界的看法定然不同。但是，他在这两个故事的背后又看到了人类共通的东西，正是这些共通之处使他们共同完成了这一合作。曹文轩说，想象力是无限的，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他感受到未知世界的无穷快意，并且特别享受这个奇妙的写作过程。他甚至想到当年的契诃夫、普希金。契诃夫说过，随便给他一个什么题材,都能写成小说。契诃夫捉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桌上的烟灰缸，说如果需要一篇烟灰缸的故事，明天早上就有了。曹文轩认为，创作到了一定程度，应该具备这种能力。而此次合作，应该是这一能力的考验。
瑞典作家马丁·维德马克是瑞典当代最畅销的童书作家，这位创作出《拉塞玛娅侦探事务所》系列儿童侦探故事、《降魔特工柰莉·拉普》系列探险故事以及为青少年创作的《大卫和拉丽莎》系列侦探故事的作家，描写杯子的故事时却回到了传统叙事。
马丁·维德马克把故事设置在几千年前，写作也是沿习传统的童话结构，故事中孩子们要经过三个岛，经历三次考验，他们沿着河往前走——瑞典文化中有这样的“公路文化”，他按照童话固定的模式写，故事更像传统的民谣。这与马丁过去的作品有很大不同。他很期待读者在读他们故事的时候，能够深切感受到两国之间的相似性、共通性以及差异性，而且希望读者看到这一点的时候，能够为此感到好奇和喜悦。
插画家海伦娜是瑞典知名插画家，数次获得瑞典插画大奖，曾成功地为马丁的多部作品绘制插画，比如《拉塞玛娅侦探事务所》系列22册。她认为曹文轩的作品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在插画家龚燕翎的眼里，马丁所描写的美丽故事，有淡淡的忧伤，因此在处理这个故事的时候，她注意在色彩上采用“墨色调子”和“代表希望的彩色”做对比。
出版合作怎样深入？
马丁·维德马克表示，我们不能纯粹依靠出版社，他们是商业机构，更倾向于出版畅销书在商业上取得成功。对于中国的文学来讲，以出版途径介绍到国外是不足以依靠的。他比较欣赏瑞典大使馆文化参赞的做法，即国际图书博览会之前，瑞典驻华使馆针对瑞典的作家和插画家都向中国读者做了非常详尽的介绍，因此他们参加书博会时，中国读者对他们并不感到陌生。他建议，中国的作家、插画家想要走向世界，驻外的中国使馆可以做同样的工作，对出版社来说也增加一种推广作品的途径。
近年来，我们一直关注如何“走向世界”，曹文轩却多次问到一个近乎残酷的问题：如果《哈利·波特》不是罗琳写的，而是中国一个偏远地区的儿童文学作家写的，会如此畅销吗？又能在世界上翻译多少？曹文轩认为，“走向世界”，这一命题同是中国命题。一方面我们应该提升作品质量和翻译水平，另一方面，我们不必为能否走向世界纠结。外界看待作品的眼光，有时候也需要时光的打磨才更加清晰。
国外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几乎都被我们翻译过，中国儿童文学作品又在多大程度上被外国读者认知？曹文轩认为，无论哪个国家，好的儿童文学作品毕竟是少数。一些作品缺乏流通性，是因为写得太当下、太中国，没有穿越时间、穿越空间，这种作品走向世界的可能性很小。无论是人种、宗教制度、地理环境怎样不同，世界各国的人类基本道义是一致的。具备这一点，文学作品才能超越所有种族，才能走向世界。曹文轩的长篇小说《草房子》各种版本的印刷已达150余次，《青铜葵花》5年印刷50次，已出版和即将出版的外文版本有35种。他说，《青铜葵花》被翻译成法文，并分别推出普通版和俱乐部版。法国读者喜欢，被法国人轰炸的利比亚人也会喜欢。这是文学的奇妙之处。（本报记者 舒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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