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学的虚构力抵抗现实的虚脱感

    本报特约记者戴铮报道  刚刚过去的2011年对日本文坛来说可谓一波三折，大震灾带来了文学“即时性”的回归，而严酷的现实又令文学产生虚脱感，不得不以更强的“虚构力”来使世界显得更具魅力。

    1月揭晓的第144届芥川奖为2011日本文坛揭开了华丽的序幕。年方26岁、出生于文学世家的朝吹真理子凭借小说《贵子和永远》摘得桂冠，作品描写了两位一同度过孩提时代的女性在25年后再度相会，回首走过的路，深感在时间的长河中，人的存在具有多么大的不确定性。评委会盛赞朝吹以卓越的技巧将过去、现在和未来融合于作品之中，是一位潜力无限的女作家。

    中学毕业后就以打工为生的西村贤太分享了该届芥川奖，获奖作品《苦役列车》是一部私小说，被评论界称为“不顾一切拼命挣扎的文学”。19岁的男主人公明显带有作者年轻时的影子，他为了每月的房租发愁，无法逃避对别人的嫉妒，过着孤独与贫困的日子。

    “双黄蛋”为新年伊始的日本文坛增添了喜气。然而好景不长，3月11日的东日本大震灾令文坛的空气也顿时凝固。率先打破平静的是有新生代诗人“领袖”之称的和合亮一，家住福岛的他从震灾后的第六天开始，就以《诗之砾》为题，在微博上发表了反映灾害与核泄漏事故给人们造成冲击的诗歌。“放射性在扩散。/夜阑静。/为何将我们如此摧残？”短短一个月，即时表现灾难的“微博诗”粉丝数量便超过了9000人，《诗之砾》还出版了单行本。

    不过，和合亮一充满悲痛与绝望的微博诗续集《诗的默礼》出版后，虽然引起了读者强烈共鸣，却与现代诗大奖萩原朔太郎奖失之交臂。该奖评委平田俊子表示，微博只是借助文字的一种发声，这样的诗用活字记录下来，语言的表现力是否显得过于苍白？

    同样体现震灾后文学“即时性”的作品还有著名女作家川上弘美根据18年前处女作改写的小说《神2011》，对放射性污染的描写令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核泄露事件。出生于福岛县的作家古川日出男在震灾之后即刻赶往受灾最严重的浜通地区，面对令人无言的景象、看不见的放射线、受伤的马群，写下了小说《马儿哟，光还是纯净的》。向来特立独行的名作家高桥源一郎也将优雅的诗情融入过激的表现方式，创作出充满勇气和爱的小说《恋爱中的核电站》。《读卖新闻》的述评称，这些作品在直面震灾冲击的同时，令即时性与文学性相得益彰。

    在11月举行的第二届山田风太郎文学奖颁奖典礼上，评委桐野夏生说：“为了对抗严酷的现实，文学必须更加提高虚构的强度，构筑更有魅力的世界。”这句话可谓一语道破今年日本文坛的另一大特色，那就是用文学的“虚构力”来抵抗对现实的虚脱感。

    本届山田风太郎文学奖获奖作品为高野和明的小说《种族灭绝》，描写的是发明新药的研究生古贺研人，为了解开父亲的遗书之谜潜入他私设的实验室，不料却将自己的命运与为了拯救儿子而在刚果作战的美国雇佣兵的人生交织在了一起。这部作品用压倒性的想象力和虚构力，揭示了全球化的矛盾与生命的神秘，写出了世间的沉滞感，成为今年日本文坛最具代表性的一部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作。

    谈起超强的“虚构力”，还不能不提到旅居德国的知名女作家多和田叶子，她的小说《雪的见习生》以奔放的想象力和语言感觉，给缺乏活力的日本文学注入了新鲜的元素，并荣膺本年度的野间文艺奖。多和田叶子用奇特的构思，写出了冷战时期三代流浪白熊的自传，从而自在地跨越了人与动物的境界。

    科幻小说的先驱小松左京于7月去世，《读卖新闻》认为，他的离去并不代表文学想象时代的远去，因为小松科幻的遗传因子已浸透到了一般小说之中。惊悚小说《种族灭绝》的作者高野和明就继承了小松左京的衣钵，用科幻式的“虚构力”创作出了《日本沉没》那样令人震撼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