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最著名的小熊，
一只叫维尼，一只叫帕丁顿

    《小熊帕丁顿》（全六册），【英】邦德/著，【英】佩姬·佛特南/图，谢芳群/译，接力出版社2010年12月第一版，90.00元

    世界上有两只最著名的小熊，一只叫维尼·阿噗（又译“温尼·菩”），一只叫帕丁顿。维尼·阿噗几十年前就来到中国了，帕丁顿却姗姗来迟，一直拖到今天，才戴着他那顶宽檐大帽子，拎着他那个小手提箱，朝我们一步步走来。

    《小熊维尼·阿噗》的作者是英国作家A.A.米尔恩，1926年他出版了这个故事之后，又写了一个续篇《阿噗角小屋》。巧的是，《小熊帕丁顿》的作者也是一位英国作家，叫迈克尔·邦德。不过，他可没像米尔恩那样辜负读者的热望，他在1958年出版了帕丁顿的第一个故事《蒸发魔法》之后，响应读者的号召，基本上是以一年一本的速度，连续写了十好几个续篇，分别是《帕丁顿抓小偷》《影院历险》《魔法蜗牛餐》《绿爪子》……

    维尼·阿噗和帕丁顿都是玩具熊。

    关于这一点，米尔恩在他那本《小熊维尼·阿噗》的开头就交待得一清二楚：“‘嘭、嘭、嘭……’这是小熊在下楼，他跟在克利斯多弗·罗宾身后，后脑勺着地，撞得楼梯直响。他就是维尼·阿噗。”这时的小熊维尼·阿噗，显然是一个毛绒玩具，后来他活跃在百亩森林里的故事，实际上都是罗宾的爸爸作为睡前故事编给儿子听的。但在《蒸发魔法》里，邦德并没有明确地提示我们帕丁顿是一只玩具熊，但你看了诸如“隐约看见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他的毛不再是原先那样的暗褐色，而是非常浅的棕色，除了更柔软，像丝绸以外，他漂亮得就像一把新刷子”这样的描写，你还会怀疑他的出身吗？

    说起来，还有更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维尼·阿噗和帕丁顿是玩具，不过都是在书外。米尔恩写维尼·阿噗的灵感，来自于儿子的一只毛绒小熊﹔邦德写帕丁顿的灵感，来自于坐在他家壁炉架上的一只玩具小熊，那是他买给妻子的圣诞礼物。

    我们说维尼·阿噗和帕丁顿是玩具，不是动物，还因为他们身上作为一只熊的天性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生活在森林里的维尼·阿噗还好一点，还爬树、钻洞，生活在伦敦这样一个大城市里的帕丁顿，所作所为，哪里还有一点熊的影子啊，活脱脱就是一个人类的小孩。就是这样，玩具一旦成为故事的主角，就都变成了小孩。加拿大学者希拉·A·伊格在《故事之力：从中世纪到现代的幻想小说》一书中指出：“帕丁顿有与米尔恩的《小熊维尼·阿噗》并列的可爱之处，卷进麻烦事的才能更是不输给维尼·阿噗。和米尔恩一样，邦德也没有去维护动物固有的天性。”

    如果说我们喜欢维尼·阿噗，是因为他不长脑子，整天净惹麻烦的话，那么喜欢帕丁顿，就是因为他太长脑子，整天净惹麻烦了。

    确实，比起稚气的维尼·阿噗来，帕丁顿可要显得成熟多了，特别是说起话来，完全就不是一个小孩的口吻，满口大人话，更像是一位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真的，要不是他说话那么得体，那个温暖的夏日，就是布朗夫妇在帕丁顿火车站失物招领处前面第一次见到他那天，就不会心血来潮地把他领回家当养子了。

    只不过这一刻，布朗夫人还不知道这只“非常稀有”的小熊，拥有一项“非常稀有”的天赋——制造麻烦的天赋。不知道她一旦把他领回家，她的家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家了。他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帕丁顿，因为他们是在帕丁顿火车站遇到他的。就这样，移民英国的小熊帕丁顿住进了温莎花园32号，成为了布朗家庭的一员。

    帕丁顿可不仅仅是一只遇见人就会举帽行礼的小熊，他认真、好奇、敏感、有思想，还有尊严。他多数的时候看上去像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可有的时候却像一个有绅士风度的大人。比如布朗的女儿朱迪教他如何用热水、用肥皂、毛巾和刷子洗澡时，他会一本正经地说：“听起来好复杂，不能找个水坑打个滚儿吗？”而进餐厅时，他却又会彬彬有礼地对布朗先生说：“您先请，布朗先生。”事实上，作者就曾经说过，在帕丁顿的身上，有不少他父亲——一位有教养的老绅士的影子，他上街从来不会忘记戴帽子，以防万一遇到了熟人却没有东西可举起致意。

    我们喜欢这只名叫帕丁顿的小熊，当然不是因为他乖——要是他乖巧听话得像只小绵羊，那他就不是一只熊了。傻傻憨憨的小熊，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出色的麻烦制造者，不然，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喜欢他到今天呢。帕丁顿绝对是一个导致灾难的高手，他能让餐桌一片狼藉，能让布朗家发生水灾，能让地下铁自动扶梯陷入一片瘫痪，能让商场橱窗变成一个烂摊子……他闯祸之后的那副样子总是又可气又好笑，眼神纯真而无辜，但你就是骂不出来，因为没有一件事他是出于恶意。他非常努力想把事情做好，只是做不好。比如，他正坐在餐桌上忘情地吃蛋糕，突然看到一位年轻的小姐走过，他想举起他的帽子行礼，结果“慌乱之中却踩到一堆草莓酱，滑倒在玻璃桌子上”。至于其他的灾难，则八九不离十，都是因为他不习惯伦敦的生活造成的，我们只能原谅他，你想啊，在黑暗秘鲁，他哪里坐过自动扶梯、进过商场、去过戏院啊。

    关于这只麻烦缠身的小熊，布朗一家人又是怎么看的呢？布朗夫人的评价是：“当他想什么事情的时候，麻烦就开始了。”布朗先生的评价是：“对帕丁顿可不能心存侥幸，不然你注定会吃苦头。”而对于自己总是制造麻烦这件事，帕丁顿个人的看法是：“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有人对帕丁顿在八个故事里惹的麻烦做了一个归纳总结，得出两条结论。第一条是绝大多数的麻烦，都是因为帕丁顿初来乍到，不适应伦敦的生活引起的。第二条就是不管帕丁顿惹的麻烦有多大，最后总是吉星高照，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结局收场。比如他弄乱了商场的橱窗，却意外地让商场聚集了人气，被奖励了一罐最大的橙子酱。再比如他在布朗先生的画上乱涂一气，却让从没在手工艺品展览会上得过奖的布朗先生得到了第一名，以至于出现了这样危险又让人哈哈大笑的一幕：“布朗先生被搀扶着往讲台上走去，他那样子就好像刚刚被雷击中了一样。”怎么解释帕丁顿的这种好运气呢？对此，布朗夫人觉得很神奇：“帕丁顿总是能转危为安。”管家伯德太太则找到了一个神秘的理由：“那是因为他是一只熊，熊总是能逢凶化吉。”

    邦德的文字透着一种冷幽默，而为《小熊帕丁顿》画插图的佩姬·佛特南也画活了这只可爱的小熊。真为现在的孩子开心，能看到这样原汁原味的小熊帕丁顿。

    故事里，布朗家的女孩朱迪总是会拉起小熊的一只爪子，说：“来吧，帕丁顿，我们回家。”如果我们在火车站失物招领处看到一只脖子上挂着 “请好好照顾这只熊，谢谢”吊牌的小熊，我们怎能不拉起他的爪子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