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若智”是大智若愚的反意:外智而内愚,表面聪明,而实质愚蠢。1957年反右的时候,漫画家华君武画过一些错误的漫画,在报上讽刺过胡风、浦熙修等一些被冤枉的同志,伤害了本不该伤害的人。每提起此事,华老便悔恨不已,多次对人表示:“我当时这样做,无非是想表现自己的积极、进步,应该说是有私心的。看起来好像很聪明,其实很蠢!”因此他刻了一方闲章,上书“大愚若智”四个字,时时把玩摩弄,提醒自己不要重犯当年“若智”的错误。
华老的“大愚若智”,是深于自省。而从2011年1月26日中华读书报《家园》上,读到鲍尔吉·原野的《愚蠢学研究》,一拍即合,觉得从愚蠢学的视角,“研究人类是怎样实施愚蠢的,包括愚蠢的种类、方式与心路历程。”观察、分析一下有些“大愚”者,是怎样耍弄表面“若智”的手段,诱骗幼稚者上当受骗跟着做蠢事的,也会引出警戒。
这种例子,历史上不少。纸上谈兵的赵括就是典型。据《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战国时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括,年轻时学兵法,谈起兵事来父亲也难不倒他。然而父亲却不称赞他。赵括的母亲问赵奢缘故,赵奢说:“用兵打仗,是生死攸关的险事,而括讲得很轻易。赵国不用括为将,则罢了;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后来,赵王命赵括接替廉颇为赵将,在长平之战中,赵括只知死扣兵书,不善变通,被秦军大败,赵国从此一厥不振。这位“若智”的赵括,也死于乱军中,成为“大愚若智”的典型。
何谓智慧?何谓愚蠢?我的观点是:军事家打胜仗,以少胜多,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甚至不战而胜;政治家治理好国家,使社会安定,人民幸福,文化发展;不管他表面上如何木讷,是否有文采或诗才,甚至个子高低,外貌美丑,都属于大智慧;“蠢事往往为聪明人专属。”老百姓宁愿要给人民带来幸福、安定的大智若愚的“愚人”,也不愿要造成穷困、动乱的“大愚若智”的“聪明人”。因为大愚蠢往往貌若大智慧,是以“若智”的面目出现的。
“蠢事不忘,后事之师。”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从中汲取教训,总结经验,使以后的路走得平正一些,不再做过去那种蠢事。
而人们做蠢事的时候,往往如坠“迷梦”,自以为“智”而不以为蠢。如深知其蠢,就不会做了。我们是怎样堕入这种“迷梦”的呢?
无疑是被当时一些“若智”的“巧人”蛊惑了。
想当年“文革”开始时,姚文元的宏文在各大报一登,说得多么冠冕威严,煞有介事。加上林彪、江青之流的呼风唤雨,大施手段,制造出所谓“继续革命”的理论,众人由困惑、质疑,而到盲从、紧跟,思想被纳进窠臼,于是乎,全国上下,十余亿人,弥漫着大愚蠢……看出这种愚蠢的张志新、李九莲等“独醒”的女性,反被残酷地杀害了。直到“四人帮”垮台,依然从旧有的窠臼中跳不出来,又坚持“两个‘凡是’”。经过拨乱反正,实践是检验真理惟一标准的大讨论,方才如梦方醒,逐步走上改革开放、科学发展的正道。
转变如此艰难,重要的原因是中了“大愚”者“若智”的蛊惑。
蛊惑手法之一是耸人听闻,夸大其辞。捕捉一些风影,大肆夸张,诱使人们错估形势;手法之二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把埋头抓生产、关心百姓生活的干部,统统打成“走资派”,伺机夺权的野心家却成了“智者”。愚蠢变成了“智慧”;手法之三是以偏概全,忘记根本。鼓动一些“私”字当头的人,因为一点不满,就不顾其余,否定全盘,无视人民生活、社会安定这个大局;手法之四是毁灭理性,搞乱社会。在群众受其蛊惑,头脑发热时,悖离民主与法制的理性轨道,挑起社会动乱,以坐山观虎斗,趁乱取利,可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作为百姓,要做到不受“大愚”者“若智”的蛊惑,就要时刻保持清明的理性。独立思考,坚定地站在现实的硬地上,凡要扰乱人民生活和法律秩序者,无论他说得多么堂皇,都绝不听信。这样才能保证不再重犯“大愚若智”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