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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1月12日 星期三

    蔡定剑,何以感动我们?

    本报记者 王洪波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1月12日   05 版)

        他不在现场,但他是这个活动的主角。

        1月9日,蔡定剑遗著《论道宪法》出版座谈会在北京皇家大饭店举行。而由于他的“缺席”,现场的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2010年11月22日,蔡定剑因胃癌晚期逝世于北京,年仅55岁。他去世后,学界、媒体以及许多普通人以各种方式纪念他。这个作者缺席的新书座谈会,没有多少学术上的讨论,而是对蔡定剑的又一次纪念。

        11月26日,他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厅前悬挂着挽联:“剑胆琴心,哲人其萎,唯留雄文垂千古;定宪论政,壮怀未酬,幸有遗志启万千。”参加告别仪式的千余人中,很大一部分是与蔡定剑并没有多少交往的普通人,有的是他的工作的受益者,有的只是他的仰慕者。媒体上的纪念更是如潮涌来。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在报纸、杂志、网络上读到了无数缅怀他的文章。他2010年初出版的《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成为人们热读的一本书,并入选《新京报》、新浪网评选的年度最佳图书,他还是“第11届深圳读书月”的“年度致敬作者”。在央视举办的2010年“感动中国”人物的评选中,蔡定剑不是推选委员会推荐的候选人,但网民热情为他投票,竟使他的票数很快跃居首位。

        “每年都有不少学者离开我们,英年早逝者也不少,但像他一样身后极尽哀荣的,非常罕见,”万圣书园总经理刘苏里在座谈会上说。

        刘苏里说,他与蔡定剑并没有直接的交往,“虽然我卖他的书有很多年,也知道他常来万圣书园买书,但却无缘结识他,甚至是在他去世之后,我才得知,他太太原来是我同班同学。”据万圣书园的销售数据,蔡定剑的书一直卖得并不好,只是在他去世之后,《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等书才突然热销起来。“我的感觉,他的书并不好读,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很善于修辞的作者。从学问上来说,他不是国内最好的法学家,也很难说是国内最好的宪法学家,甚至,他都不是一个在公众中很高知名度的知识分子。”然而,蔡定剑的死却引发了那么大的社会效应,何以至此?刘苏里认为,这已构成了一个“蔡定剑现象”, 其原因是值得思考的。

        参加座谈会的法学家梁治平也认为,蔡定剑的法学著述很重要,但这种重要性并不在于他提出了多么高深的理论,或者在某些理论问题上做了很深入的探讨,也不是在学术研究上树立了一种典范,或者开创了一种范式。他身后获得如此尊崇,也许是出乎一些人意料的。

        梁治平认为,蔡定剑的很多著述都是在讲述常识。“常识何以成为贡献,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离常识很远,每天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日常生活常常是很荒谬的。他把常识讲出来要有勇气、知识和智慧。就像巴金晚年发表《真话集》,说的也是常识,但却获得了那么大的共鸣。”

        刘苏里认为,蔡定剑不是那种书斋里、学院派的学者,他的文章常常发表在大众媒体上,而且经常是有论战性、针对性的。“20多年来,从官员到学者,他关注主要是一件事情,那就是中国的法治进程,就是正义的实现。当他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获得民众的尊崇也就是很自然的了。”

        蔡定剑无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同时也是一个实践主义者,为了理想的实现,他不仅仅在言说,也在行动。

        2003年孙志刚事件后,他身为局级官员支持违宪审查立法建议虽然未能成功,但也为《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的废止作出了贡献。近10年来,他坚持不懈地为反对就业歧视而努力,使包括乙肝病毒携带者在内的很多人从中受益。直到他去世前不到一个月,“促进《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废旧立新学术研讨会”在北京举行,他还以病重之身主持研讨会,与会者不能忘记的是,当时蔡定剑“仿佛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简短的开场白后,身子就歪在椅子上,会议期间三次返回房间休息。2010年11月19日,他去世前3天,他对前去看望的《财经》记者说:“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是的,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上天已经不给他时间了。

        一个常识缺乏的时代,需要常识的宣讲者。一个理想主义退潮的年代,需要理想的坚持者。一个弱势群体常常得不到法律保护的时代,需要为弱势群体争取权益者。然而,上天把他带走了。对于民众,这是怎样的伤痛!

        他的受到尊崇,也是因为他人格的魅力。座谈会上,他的博士生李松峰回忆说:“一般开学术会议,老师都会让学生帮忙做接待等杂物,而蔡老师却从来不这样,他会让自己专门雇的助手来做这些,他说:‘你们是我的学生,不是给我打工的。’去年9月底,蔡老师要给我们上课,我作为学生,问他周四上课是否可以,他想了一下说,周四不合适,后来我们商定周三上课,让我通知同学。但很快他又打来电话说,为他个人改变上课时间,打乱了学生的时间安排,不太妥当,还是按原来的时间上课吧。后来我才知道,周四是蔡老师到医院治疗的时间。”

        2008年底,记者曾听过蔡定剑的一次讲座:“中国法治三十年”。那时,他还没有发现患病,看上去风度翩翩。他的讲座极为精彩,而最突出的印象是他独特的气质,你会发现:他是理想主义的,但却是踩在实地上的;他是坚定的,但却是温和的。当时,我和他约了一个采访,后来发表在自己编的版面上。后来就再无缘见到他。

        2010年初,记者第一时间买了他的《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但却迟迟没读,也没有组织相关的书评文章。他去世后,上网搜索才发现,2010年他居然出了4本书,除了《民主是一种现代生活》外,还有《宪政讲堂》、《反就业歧视法专家建议稿及海外经验》、《法制现代化与宪政》。他的学生黄建军说:“在生命的最后一年,蔡老师参与了十本专业书的编写,以前蔡老师出书没这么快的,他是在和死神赛跑,把原本要若干年完成的事,在有生之年完成。”也许,与死神赛跑,他是失败者,但其实在死神面前,谁都会成为失败者,无一例外。而蔡定剑先生的音容,却永远留在了喜欢他的读者心中。

        在这个严寒的冬天,我们还可以读他的遗著《论道宪法》,这是他的读者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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