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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0年09月22日 星期三

    他的笛音美丽悠远

    ——记出版家、翻译家孙家晋

    刘 蔚 《 中华读书报 》( 2010年09月22日   14 版)
    孙家晋

        2010年9月8日,享誉海内外的著名出版家、翻译家、上海译文出版社的老社长孙家晋(吴岩)去世,享年92岁。噩耗传来,译文人陷入了深挚的追思和缅怀之中。

    建社元勋

        孙家晋在上世纪80年代担任上海译文社的社长、党组书记,当时参与组织的“外国文学名著丛书”、“外国文学理论丛书”、“外国文学资料丛书”为译文社的事业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这三套丛书起步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最初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独自承担的。1961年冬天,当时的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白彦与时任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副社长的蒯斯勋、编辑室主任孙家晋奔赴北京,找了中宣部部长陆定一、文化部副部长夏衍,在中宣部和文化部之间穿梭联系,又去文化事业出版局、人文社等处拜访协调。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为上海争取到了系统出版部分外国文学作品的权利。“十年动乱”之后,上海译文社成立,孙家晋作为创社元老之一和三套大型丛书的编委投入到了招揽人才、选拔译者、扩充选题的工作中,“外国文学名著丛书”选题从原来的120种扩充到200种,译文社承担的选题也超过了总数的三分之一,并突破了“左”的束缚,收进了《傲慢与偏见》等篇目;书一出版,便盛况空前,供不应求,《斯巴达克斯》、《简爱》等书上市时,上海的许多新华书店门口排起了长队。黄底星花、被书迷们称为“网格版”的“外国文学名著丛书”给刚经历了书荒年代的人们送去了丰厚的精神食粮。

        初战告捷,孙家晋与当时译文社总编辑包文棣、人文社分管外国文学的副总编孙绳武再接再厉,又策划了“20世纪外国文学丛书”,这套丛书的出版,对改革开放年代的文学界、知识界进一步解放思想、拓宽视野,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建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丛书出版20周年的座谈会上,许多作家对“20世纪外国文学丛书”予以了高度评价,有作家说:“看了这套书,我明白了小说原来可以这样写。”

    识才爱才

        译文社从建社起,就集中了一批国内第一流的外国文学编辑与翻译家,并不断地吸纳人才。作为译文社的领导核心之一,孙家晋以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识才爱才的胸怀,为吸引人才、凝聚人才发挥了巨大作用。

        译文社外国文学编辑室副主任张建平对此深有体会。他说,他们这批人,是在1977年建社之初跨入译文社大门的。由于刚从动乱年代过来,他们的文化基础并不扎实,孙家晋就和其他几位社领导组织了青年业余学校,请社里的英美文学专家吴钧陶给他们上古文课,英语专家骆兆添、吴莹上英语课,孙家晋也亲自给他们授课,打牢与夯实他们的文化与外语根基。孙家晋平时还会检查他们的借书证,从他们的阅读书目中了解他们的学习情况。他还布置作业,比如要求他们将曹禺的剧本《雷雨》改写成故事梗概,通过这些训练提高青年编辑的鉴赏与写作能力。

        郑大民如今已退休。1982年他从复旦研究生毕业进译文社工作,孙家晋交给他一本原著,关照他翻译出来。郑大民奉命完成后,孙家晋阅读了译稿,十分欣赏他的才华,亲切地表扬鼓励他,让他把译稿打印出来,在青年编辑中传阅。在孙家晋的培养提拔下,郑大民一步一个脚印,从普通编辑成长为外国文学编辑室的主任,责编了至今畅销不衰的《洛丽塔》等经典译著;并且在翻译领域也卓有成就,翻译了《苔丝》、《好伙伴》等优秀作品。

        对青年人爱护培养,大胆使用,对在历次运动中遭受迫害的译文员工,孙家晋则为他们的平反昭雪、重新归队做了大量工作。张建平说,他刚到译文时,与孙家晋一个办公室,坐在孙先生旁边。孙先生有个习惯,他不喜欢正襟危坐办公桌,而是侧坐,对着办公室门口,张建平那时时常看见一些译文老员工来找孙家晋,申诉冤情,希望重归译文社,孙先生都热情接待,四处奔走,想方设法地解决他们的工作问题,他们中有后来翻译了《老人与海》、驰名全国的海明威专家吴劳,当过译文社总编辑的叶麟鎏,译文社总编办副主任陈家昌等。吴劳被打成右派,被迫离开上海去福建砍毛竹,平反后“发还原籍苏州”。他来找孙家晋,孙家晋就用群众来信的形式,给市委宣传部写信,并辗转呈送当时的市委宣传部长,尤其批示“请有关单位会办”,终于巧妙地解开了“问户口要工作,问工作要户口”的死结,使吴劳重新回到了译文社的行列中。

    热爱生活

        孙家晋为人随和,善待青年,与员工打成一片。青年人喜欢去他的家,他都热情招待,留他们吃饭。虽然在“文革”中也受到冲击,但他始终忠诚于自己的信念,保持乐观的生活态度。过去他每天要抽两包烟,“文革”中艰苦的生活迫使他戒了烟瘾,所以他经常风趣地说:“文革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戒了烟。”他是译文社的四大美食家之一,对食材的要求很高,因此,每天去菜场买菜就成了他的必修课。他经常对大家说:“你们要用零化钱,就来找我,因为我买菜,口袋里有钱。”

        孙家晋精通英语,文化修养非常深厚。译文社有一个职工收藏了许多名人书画,他将这些珍贵的书画拿来请孙家晋鉴赏,孙家晋就一幅一幅地摊在办公桌上,看得津津有味,并且给大家讲解,这幅画哪一笔画得好,意境是什么。

    翻译大家

        在繁忙的领导与编辑工作之余,孙家晋笔耕不辍,翻译、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他翻译有《克雷洛夫寓言》、托尔斯泰的《哥萨克镇》、莱蒙特的《农民》(四部曲)、安德森的《小城畸人》、里维拉的《旋涡》等。张建平说,他以前住在译文社宿舍的时候,晚上细读孙译的《农民》(四部曲),从他精湛流畅的译笔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孙家晋的译著中,他倾注心血最多、最为人称道的是泰戈尔。“我十分熟悉你足音的律动,它动荡在我的心里。”“天空始终保持无限空虚,/以便大地在那儿/建筑梦幻的天堂。”凭借对原作的深刻理解和堪与原作媲美的优美文笔,孙家晋翻译的泰戈尔受到各阶层读者的广泛喜爱,堪称国内最好的泰戈尔译本,《泰戈尔抒情诗选》因此成了译文社的长销书,并荣获全国优秀外国文学图书奖一等奖。

        就是这些优美深邃的泰戈尔散文诗,却是孙家晋每天利用上下班挤公共汽车的时间,在拥挤的公交车车厢里反复琢磨推敲而成的。他是苏州人,苏州古称吴,因此他给自己取笔名“吴岩”,意为吴地的一块石头。假如没有他岩石般坚韧不拔的精神,今天中国的外国文学园地里可能就少了堪称典范的泰戈尔译文。

        孙家晋不仅是翻译大家,而且还写小说、散文。他发表的散文作品冷峻里透着幽默,随意中包含哲理,其作品曾获鲁迅文学奖。他创作了短篇小说集《株守》,散文集《风云侧记》及电影文学剧本《倪焕之》等;《株守》中的一篇还被翻译成俄文介绍到前苏联。

        孙家晋主持译文社工作时,曾经这样说过:“编辑往往眼高手低,等你自己上手,就可能把作者的东西改坏了,结果更差。改掉这一毛病的办法,就是编辑自己也翻译一点东西,从中可以体会翻译的甘苦,这样做编辑工作的时候就心中有底了。”在他与译文社历届社领导的倡导下,一大批既是优秀的编辑同时又是翻译家的骨干不断涌现,人才辈出,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如今已是新生代翻译家的译文社外国文学编辑室编辑冯涛深情地表示:“我们这一代人就是看着孙先生他们翻译的书成长起来的,对他们高山仰止。孙先生翻的泰戈尔,我一本一本都买全了。到了译文社,发现有这么多的前辈大家,如孙家晋、任溶溶、吴劳、汤永宽,都在这里,对他们非常尊敬。他们非常爱护青年人。他们就是我们的榜样。我现在人到中年,也会鼓励青年编辑,为他们的成才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如译文社社长韩卫东所说的那样:“孙家晋同志以其丰富的经历,渊博的知识,专业的精神,影响着一代又一代译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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