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桃
2008年,我大学毕业,在山西太原找了一份编辑的工作。当时,我和同事零羽合租在东湖醋园隔壁的小区,每天沐浴在酸涩但令人沉醉的气味中。下班途中,总要经过小东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发现小东门街的路边,摆了一张土黄色长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桌子后熟练地兜售着什么。只见那位大哥手起刀落,利索地把摞起的两三张圆饼切成窄条,装入塑料袋,浇上调料,交给顾客。这白色圆饼质若凝脂,中间厚,外围薄,富有弹性,像是凉皮的变种。问起来,才知道它叫“碗托”,荞麦面做的,因最后一道工序用碗底蒸出而得名。
我们买了两份,充满期待地吃起来。没想到,味道好得出奇!碗托光滑而有韧劲,鲜香微辣,让人满嘴飘香。于是,我和零羽成了这个小吃摊的常客。
就这样过了三四年。我们日复一日经过小东门,大哥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出摊,有时候大嫂也来帮忙。2012年,我和零羽都离开太原,各谋前程。
2015年,我回了一趟太原,办完事直奔小东门,大哥果然还在。卖碗托的桌子换成了功能齐全的小推车,顾客络绎不绝,大嫂也喜笑颜开地忙碌。我点上一份,大快朵颐——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我又要了一份打包,趁大哥调拌的时候和他攀谈,说我当年几乎天天都来吃,现在回来,第一时间就来吃一份碗托过过瘾。大哥听了,仿佛受到最高的褒奖。
几年后,我又回太原,照例来小东门吃碗托。我跟大哥坐在摊位边聊天,得知他是平遥人,碗托调料是他自己改良的。这10多年来,靠着这一份几块钱的碗托,没有发什么大财,却有稳定的收入,还把儿子供上了大学,而且是非常不错的兰州大学。
我和大哥互加了微信,虽然说话不多,但通讯录里有这么一个人,我感觉十分安心:因为他,对太原美食的记忆不会褪色;想起他,对生活的信心也多了几分。
今年再回太原,大哥俨然已当我是老朋友了。这次见面得知,大哥的儿子从兰州大学毕业后,又读了研究生,已在实习了。大哥说,虽然做小生意不容易,但一点一滴地积累,总归很踏实。
(《人民日报》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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