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著中的爱情

    如果你跟我一样，上初中时最喜欢的名著是《傲慢与偏见》，那么整个青春期很可能与爱情绝缘。因为简·奥斯汀已经在小说中勾勒出了一位完美情人达西——拥有冷峻面孔，不善言辞，年收入10000英镑，当地首富。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喜欢聪明且有幽默感的女士。

    《傲慢与偏见》是我的爱情启蒙书籍。长大后，我才发现它属于早期“霸道总裁”小说，隐隐传递着一种观念，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你，他会接近你，但由于本能的羞涩，又会若即若离。于是，少不更事的女孩，才会一遍遍在深夜思索：“他爱我，他不爱我？”

    过了好多年，我恍然大悟，简·奥斯汀写的是想象中的爱情，而生活中并不存在达西。

    不过比起《呼啸山庄》，《傲慢与偏见》已经算是女性友好名著。一位读者告诉我，她上大学时参加话剧社，饰演《呼啸山庄》中的女主角凯瑟琳以及她的女儿。而扮演男主角希刺克厉夫的是她当时的男友。

    为了揣摩女主角的感情，她看了很多遍原著，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希刺克厉夫这么爱凯瑟琳，还是要暴打她和她的女儿？这样的恨难道就是爱吗？

    《呼啸山庄》描绘了一种幽闭空间中的极致感情，男主角得不到凯瑟琳，便想毁灭一切。他所有残暴的行为，都可以用由爱生恨来解释。当年我尝试看《呼啸山庄》，一直没能看进去。多年后再度坚持看完，我发现毛姆说得不错，这部名著不是给人理解的，只是给人观赏的。它告诉你，世界上确实有这样极致的感情，这样残暴的爱恨，在人性深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不用尝试理解，因为有些人、有些感情，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欣赏的。

    只是那位可怜的读者，陷得太深。话剧大获成功，当时甚至得了奖。可之后，她经常被男友嫌弃，觉得她爱得不够彻底——“你爱我，就应该为了我放弃一切；你爱我，意味着我比天下一切都重要。”《呼啸山庄》中的爱情确实如此。

    可是谢幕之后，那位读者忍不住想：“为什么我要为一个男人放弃这么多？没道理。难道这就是爱？”花了好长时间，她才从泥沼般的爱情中走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艾米莉·勃朗特描绘出无比疼痛的爱情，跟她常年缠绵病榻有关。《呼啸山庄》出版一年后，29岁的艾米莉·勃朗特死于肺结核。

    （《看天下》2025年第16期 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