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求是”之学源流考

    “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一语出自《汉书·景十三王传》，本来是描述河间献王搜集古书的态度。至宋代，此语始脱离“修学好古”的语境，被当作一种普遍的治学态度，推尊理学的王应麟以“实事求是，多闻阙疑”来概括这种态度。明代学者偶有言实事求是者，涵盖修身工夫和政事实务。清前期学者惩于明代崇尚空谈的学风，追尊汉儒学风，推崇“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之学。“实事求是”作为一个学术标准越来越被广泛使用，但总体不脱故训之学。乾嘉汉学中，惠栋重信古，戴震重求是，共同发展了实事求是之学。阮元则将“实事求是”推展到实践与西学领域，崇尚“实事求是”之学成为普遍风气。其后，桐城派学者在与汉学家的争论中，主张以“格物穷理”来理解“实事求是”。到清代后期的汉宋兼采之学，“好学深思，实事求是”成为各派学者共享的一种学风，并广泛延伸到经世之学中。自晚清以来，以实践解释“实事求是”的倾向成为强劲的社会风潮，深刻塑造了现代中国的精神气质。总而言之，实事求是之学的精神可概括为三个方面：对古典文明的崇尚，务实的学术标准，“实事”与“是”之间的辩证关系。

    （《船山学刊》2025年第1期 吴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