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之味

　　■卢 永

　　“野菜逢春发满山，馨香阵阵溢田湾”，万物生长的春天，是食野菜最好的季节。

　　我对荠菜的认识是从母亲挖它回来包饺子开始，再从一首歌谣中得到升华。歌谣是这样的：“三月三日挖荠菜，荠菜花儿一片白，有人挖无人栽……”有人挖无人栽的荠菜，常生于田野、路边及庭院。

　　它生得早。初春，几乎地面上刚有绿色，就可以看到荠菜的身影。民间有“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的谚语，还流传着“春食荠菜赛仙丹”的说法。

　　儿时的我，对荠菜有所偏爱，尤其是荠菜饺子。荠菜味甘，入口有淡淡的清香和丝丝的甜味儿。不像其他野菜，总有股无法言说的“野味儿”。荠菜焯水后剁碎，拌上炼油剩下的油渣，做成饺子，是我孩提时最爱的饕餮大餐。贫寒的岁月，在乡下土生土长的我，吃上一顿鲜嫩美味的荠菜饺子并不容易。

　　后来，我终于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走出了偏僻的乡村。但毕业后的我，找工作极其不顺，加上女友离我而去，我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那个初春，我忽然想告别那座伤心的城市，提前告知父母亲后，便收拾行囊回老家。

　　我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家中土屋的灯还亮着。母亲见我回来，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端着一案板的饺子，去厨房给我煮。当我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饺子，咬开第一口，就有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是我最爱的荠菜饺子呀。吃罢饺子，或许是母亲看出了我脸色难看。她轻声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没有告诉母亲实情，仅支吾了一句，想家了。母亲没再追问。只是说了句：“年轻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挺住，要珍惜大好时光做有意义的事。青春短暂，就像荠菜，一转眼就开花了，老了。”

　　第二日，我从父亲嘴里得知，为了让我吃上这顿荠菜饺子，母亲忙碌了整整一天。她一大早去几里外的镇子买了鲜肉，下午在田里四处挑选荠菜，晚上擀面皮包饺子。随后，一直静静地等我归来。我无法揣测父母亲是否确切得知我回乡的真正原因，但在他们关切的眼神中，我再次鼓起了背起行囊远行的勇气。

　　“三月三日挖荠菜，荠菜花儿一片白，有人挖无人栽……”人生百味，其一味如荠菜，当惜时，莫待流年，成虚度。

　　（《华西都市报》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