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艳菊
新衣,那可是盼了一整个年头了。没有一个孩子不盼年的。或许是女孩子的缘由,记忆中切切盼着的年是因为有新衣穿,好吃的食物倒是排在了次位。
我们蹦蹦跶跶从学校回来,母亲早已站在大门口,笑眯眯的,迎我们归来。然后亲昵地拉着我们走进堂屋,我们一眼就看见了堂屋里西侧的木床上整齐地放着几块新布,鲜亮的色彩,照亮了暗淡的屋子,一扫冬日的清冷。尺子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母亲的手里,母亲要给我们量尺寸,做新衣。
旧年里素寒清贫,普通农家寻常日子清淡若水,哪有闲钱买新衣呢?可是到了年底过新年,再拮据的人家也要为儿女们扯来几块漂亮的花布,做一套新衣。而每个母亲似乎都是天生的裁缝,把儿女们打扮得崭新新的,才有过年的样子和喜气。
母亲心思灵活,手又极巧,很快就把新衣给我们做好了,还镶上了好看的金边。其实,距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母亲见我们放学后总是急匆匆地跑回来看新衣,不想让我们着急和失望,日夜不停地为我们赶制。
新衣,我们只是欢欣地试试,绝不舍得穿。到了大年三十,人家的鞭炮纷纷响起来,年的味道浓香得像父亲正在炖的一锅肉。我们在院墙外和胡同里的孩子争相描述自己的新衣,噼里啪啦的,比放鞭炮还热闹。
各家院子里溢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浓,年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到了除夕,新衣才被我们郑重地请出来,很小心地穿上,生怕弄疼了新衣。
昔日除夕时我们乡村也有馈岁的风俗,多是让我们孩子穿着新衣去给邻家亲友送吃食。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都是自家做的,果子、油条、丸子、鱼啊肉啊。我们齐崭崭地穿着新衣站在堂屋里,平时严肃的父亲望着我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年景好些的时候,父母也会奢侈一次,为自己做一套新衣过新年。那时候,一家人郑重地穿起新衣,笑盈盈、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真是美好的事。
岁月深深,不管如何变换,过年时,依旧例,家里的每个人都要添一身新衣。这样,才算是过新年。
(《浙江日报》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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