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气候合作的现状与展望

    在全球气候变暖等问题日益紧迫的今天，大国在气候变化及其相关问题上的合作变得尤其重要，气候问题也逐渐成为各国政府、智库及学者关注的焦点。乔治·布什美中关系基金会主席、天空塔投资公司董事长尼尔·布什多年来积极推动公众对于相关领域的关注，促成了中美多家企业在气候及能源等领域的良好合作。然而，世界局势变幻莫测，地缘政治动荡及世界多地战争频发，为中美进一步合作增添层层阻碍。尼尔·布什在接受笔者采访时深入探讨了关于进一步推动中美气候合作及全球绿色能源发展等议题，高度赞扬了中国在节能减排及推动绿色发展上的成就，并对美国持续加大关税和限制商业合作表示担忧。

    中美气候变化合作的现状与未来

    问：全球气候问题日益凸显，受到各国的广泛关注。近年来，国际社会聚焦中美气候合作，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答：自从美中双方贸易关系正式建立以来，它帮助美国成为强大的国家，也促进了中国的繁荣发展。现在，随着地缘局势日益紧张，一些国家设置障碍、减少合作、增加贸易壁垒等，在急需处理可再生能源和气候变化等全球性挑战的关口，这显得尤为不合时宜。美中作为世界上两个最大的经济体，拥有最先进的技术，两国尝试解决这些问题的合作至关重要。但现在这种合作变得更具挑战性。

    中国国内有一个共识，即应该对气候问题采取行动。中国在太阳能、风能、氢能、储能以及电动汽车等所有绿色倡议的实施方面走在前列，在生产这些设备方面也走在前列，并且正在应用相关技术。中国是全球领先的生产者，电动汽车的渗透率远高于世界其他地区，太阳能、风能的占比也高于其他任何地方。但在美国，我们仍在辩论是否存在气候危机。因此，美国从政治上并没有就气候危机达成共识，这使得气候问题要达成全球共识变得更加困难。所以现在是一个困难的时期，我们迫切需要找到合作的方法。

    问：您认为中美在气候合作上遇到的最大阻碍是什么?

    答：这是一个好问题。由于美国国内未就应对气候变化的必要性形成共识，因此，美方没有真正推动该议程的动力。我认为这是美中合作的最大障碍——我给你们带来了坏消息。但好消息是美国的私营公司可以在气候问题上开展跨境合作，不受干预地解决问题。例如，我和我的合作伙伴帮助一家中国公司CNTY（“中国天楹”）与一家澳大利亚初创技术公司建立了真正的战略投资和发展关系，这家中国公司投资了5000万美元以支付这家澳大利亚公司的技术许可费。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展示了美国的创新和创造力如何与中国的知识、独创性和工程能力相结合。

    中国人很擅长建设类的事务，所以中澳两家公司的合作很有成效。目前，它们已经获批在江苏省建立一个以重力势能为主的储能设施。所以，美中公司间的合作是有希望的。

    问：在气候变化问题上，除了中美政府的合作，也有很多商业合作，您认为在商业合作中是否存在很多误解或信息不对称?

    答：我觉得有很多误解。实际情况是成千上万家美国公司在中国运营、赚钱并愉快地扩展业务。现在一些美国公司因为害怕美国政府的报复性政策，将业务撤出中国，美国的这些政策旨在遏制中国发展。但是至少在过去30~40年间，美国的许多公司在中国做得很好，其方式之一就是在中国生产它们的产品，然后出口到国外，像苹果iPhone就是这样的生产和销售模式。但同时苹果也在中国拥有巨大市场，许多年轻人拥有苹果手机，很多人购买苹果手机。

    推动绿色商业的机遇与挑战

    问：您认为个人和政策制定者应该如何应对，特别是在涉及中美关系和市场准入的问题上?

    答：如果我是一位政策制定者，我不会对中国商品提高关税，我认为在竞争环境中承认自己无法竞争是荒谬的。例如，美国政府阻止电动车进入美国，如果中国是最好的电动车制造商，能够生产高质量、低成本的汽车，为什么美国消费者就不能从中受益呢?这是一个荒谬的立场。这是为什么?限制它的理由是什么?美国对中国的意图和能力存在过度的恐惧，这使得要做一些事情变得非常困难。

    问：企业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政策挑战?或者应该采取哪些措施来促进自己公司的发展?

    答：我们与合伙人通过努力做到了这一点。我认为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在气候问题上，美中有很大的合作空间。中国拥有最好的设备和技术，如果我是政策制定者，会鼓励中国在美国投资。中国人想用自己的产品为美国市场服务，但不被（美国）允许。如果允许中国在美国投资生产太阳能板、风力涡轮机和各种电池，中国的技术就会进入美国，美国人民会从这些创造性的工作中受益，当地社区将会有更高的税收收入，这完全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问：在时代更迭的今天，我们还有机会促进经济全球化进一步发展吗?

    答：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经济全球化是促使经济获得巨大增长的原因。此前我目睹了这个惊人的发展过程。在过去的40年里，全球人民的生活水平和质量都有了显著提高，医疗有了很大进步，旅行条件和其他方面也都有了显著改善，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推进。经济全球化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想法，即如果一个国家能比另一个国家做得更好，那么就会有最佳实践的共享。现在我们仍然从中国购买很多物美价廉的商品，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美中关系的根基非常深厚的原因。

    问：在讨论经济全球化和绿色能源问题时，我们经常面临一个问题：推动绿色世界的共识有时会与商人的利益发生冲突，您对解决这种冲突有何建议?您认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平衡经济利益和环保目标?

    答：首先，我认为绿色技术经济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过去政府不得不补贴该行业，但随着行业和规模经济的发展，这些产品的成本就会降低，如太阳能光伏板、电动汽车等。现在有了利润的驱动，你可以在有条件的地方利用风能或阳光发电，并且在成本上与燃煤或燃气电厂相竞争。只要可再生能源使用不断增加，经济效益将越来越好。企业需要赚钱，它们必须带回足够的利润给股东。遗憾的是，美国政府正在设置关税和贸易自由障碍，这使得这些经济领域看起来不那么吸引人。在一个真正经济全球化的世界中，人们可以从其他地方，特别是从中国以更低的成本获取高质量的产品。而美国似乎在试图创造一个成本更高、监管负担更大、材料在许多情况下不易获取的经济环境。但无论如何，我认为企业是由利润驱动的，哪里适合赚钱，它们的经营者就会去哪里。

    全球绿色政策的经济可行性与发展前景

    问：您之前提到，尽管初期成本高昂，但能源转型项目如果有补贴仍可进行。然而，许多公司面临着新能源项目成本高昂和基础设施投资需求的问题。您认为应该如何平衡这种情况，促进这类项目的持续发展?

    答：我想，对于任何行业来说都是一样的，需要能够扎根、成为标准并对社会有用。氢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必须有足够大的规模和基础设施，使该行业能够自行起飞并在这个周期开始时就能盈利。氢能的经济效益还不够，成本太高，应用也不够广泛。我参加了在法兰克福举行的贝克休斯（Baker Hughes）会议，其基本主题与氢能有关。未来，氢能肯定会成为服务全球绿色倡议的基础产业，因为氢能可以用来制造绿色氨、绿色甲醇、绿色航空燃料、交通运输燃料等绿色产品，但仍需要时间。任何新行业的开始阶段都不会一帆风顺，太阳能和风能也是如此，企业对其进行了巨大投资，现在其生产成本已显著下降，已经变得非常具有性价比。这就是经济学的运作方式，你开始做某事时成本比比较高，但随后成本会下降。

    问：中国将绿色能源作为国家发展的重点，沙特阿拉伯在其“2030愿景”中努力结合经济目标和能源转型。您认为所有国家都有可能将经济发展和能源转型的目标结合起来吗?如果实现了这种结合，会为全球经济和绿色发展带来更好的效果吗?

    答：我不确定是否所有国家都如此，但我认为各国确实会认识到拥抱能源转型对国家有积极的经济效益。如果你加入这一浪潮并支持太阳能、风能、储能以及与绿色相关的所有组件，那么它的经济效益就会越来越大，可持续性也会越来越强。此外，围绕减少碳排放正在开发很多技术，这些碳排放来自使用天然气和石油过程中产生的碳氢化合物。所以，如果能找到一种方法可以减少此类碳排放，那么这些技术应该得到奖励、推进并实现商业化。

    （《公共外交季刊》2024年第3期〈秋季号〉 宋椿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