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刚
北方的冬天来得快,初雪之后,气温就降下来了。
每到这时,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农用三轮车,车上拉着老三样——白菜、萝卜、土豆,也没人叫卖,就在路边停着。别看卖菜的人多车多,根本不愁卖不出去。因为北方有习惯,冬天来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储备老三样,多少就因家庭而异了。
实际上,现在条件好了,冬天也可以买到各种新鲜蔬菜了。但是,北方人冬储习惯没有改变,毕竟反季菜新鲜,价钱自然就要高了;还是老三样便宜,也放得住,更适合老百姓的口味。
大白菜好储存,放在屋外也不怕冻,更不会坏,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出来吃。更重要的是,入冬以后,家家户户都要用它来渍酸菜。酸菜可是东北人家不可或缺的东西,北风烟雪的天气里,用它炖点五花肉,或是炖一只鸡,或是炖点土豆,都会呈现别样的味道,热乎乎地吃到肚子里特别暖。东北的铜火锅,底菜一定是酸菜,再买些干海货,一起在锅里冒泡沸腾,那味道简直一生都忘不了。因此,酸菜似乎成了一道万能的菜了,也是大家的最爱了。
母亲上年纪了,但每年冬储的时候,都要买上500斤大白菜。我总劝她说,现在超市有卖的,不用再买了。再说,父亲走后就剩她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可母亲却从来不听我劝。白菜买回来后,她便开始渍酸菜,每年都要渍两大缸的。不得不说,左邻右舍对比,母亲渍酸菜的水平真高,别人家的搞不好都烂了,可她渍的一棵是一棵,味道特别好,也从来没烂过。邻居谁家要是来亲戚没酸菜了,都要到母亲这大缸里捞。只要他们来,母亲从不吝啬,反而觉得这是特别光荣的事,大概是希望得到肯定吧。
我虽在离家上千公里的外地工作,也定居在了这里,却总是断不了对酸菜的念想,那是家乡的味道,更是小时候刻在脑海里永远忘不了的母亲的味道。因此,每年冬天,尤其是快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让姐姐给我寄一些。如果我开车回老家的话,拿的就更多了。又何止是酸菜,只要是冬天储备的菜,母亲都会给我装满后备厢。每到这一刻,我才能体会母亲年龄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是要冬储。很多时候,她都是给我留的。尽管她知道,我生活在城市里,想吃什么随时都可以买到。
后来,我就在每年冬储的时候回家,帮母亲买白菜,渍酸菜,把土豆放到地窖里……就算工作再忙,也要在家住几天。说起来,家里的环境我已经住不习惯了,但我就是想回去。因为,母亲在家里,我的心也在家里。
(《西安晚报》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