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食慢

    ■郭华悦

    吃饭，占用了人生很多的时间，却不见得人人都能花很长时间来享受这事儿。而要用享受的态度品尝三餐之味，首要的无疑是放慢速度，慢慢吃。

    慢慢吃，不只是说吃的时间长，而是要享受这个过程。慢慢地吃，细细地尝，给予煮饭的人足够的尊重。吃饭慢的人，身上多半具备的一样品德，是感恩。对于农人的艰辛，感恩；对于煮饭的不易，也感恩。因此，从食物中，领悟到世事不易。

    吃饭慢的人，可能还有一种品德，是灵气和悟性。

    民国文人中，有一个叫周梦蝶的诗人，也是出了名的吃饭慢。光是从端碗开始算起，一顿饭少说一个小时，慢则两个小时。别人问起，这位周老爷子还振振有词：“不这么吃，怎么知道这一粒米和下一粒米的味道有何不同？”一粒米，一种香气；粒粒不同，香香有别。当诗人，到了这程度，也就有了灵气。吃饭如写诗，要有好的感悟，就在于这一粒一香的态度。每一个字，都要慢慢体会，才能品出其中差别。这种态度，到了吃饭上，就表现为一粒一香的细致了。

    就因为这一粒一香，周梦蝶在近代的诗坛上，风生水起。写出的诗空灵而唯美，细致而别出心裁。写诗与吃饭，到了最后，原来也是一个理儿。

    年轻时，不懂这理儿。把吃饭这事儿，仅仅当做食事来对待。于是，简单凑合速度快，自然成了多数年轻人的吃饭态度。可后来，才发现食事中亦有百般滋味。一顿饭，热气腾腾中，凝聚的是家人的心思和呵护。品起来，不仅有食味，也有情味。人生走到了晚年，日子静下来，心也闲了下来，于是在一粥一菜中，也品到了不同的滋味。

    说到底，吃的是饭，品的是人生。慢慢吃，慢慢品，人生才得好风景。

    （《燕赵都市报》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