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自然，而不是退回自然

    ■[美]肯·希尔特纳

    1845年，美国作家梭罗舍弃了喧嚣的城市生活，一个人来到瓦尔登湖边，建造了一所小木屋，开始了自耕自食的隐居生活。

    瓦尔登湖是美国东部的一片美丽湖泊，梭罗独居湖畔，在四季交替之中感受自然，写出了世界文学经典《瓦尔登湖》。它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更是一种哲学思考，一种生活方式。梭罗在书中主张过一种简单快乐、回归自然的生活，做“自然的居民”，唤起了人们对自然生活的向往。

    我想说的是，为了我们的地球以及生活在地球上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命，我们需要行动起来，迈步走向自然，而不是期待退回自然。这种理念乍听起来可能有点怪异，但是我们下面将会看到，人类在过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说法，只不过是一个神话，是一个经常被反复述说的故事，以致我们都信以为真了。

    我们不能继续再想着回到以前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地方，而是应该努力前行，在未来与地球形成一种更加和谐的关系。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这可能是整个人类截至目前所遭遇的最大挑战。当下，我们面临着一系列紧迫的问题，包括快速变化的气候，但是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勇于迎接挑战，积极地迈步走向自然。

    人类的很多信仰和实践，包括那些影响地球及其气候、影响所有形式的生命的信仰和实践，都是最近几百年谱写出来的。考虑到这些信仰和实践中有相当一部分对环境和其他方面直接产生了破坏作用，我们现在就需要迎接严峻的挑战，那就是谱写新的、更多环境友好和社会公正的信仰。

    作为早期的环境保护主义者，梭罗倡导回归自然的思想。为了回归自然，他曾到瓦尔登湖生活两年。瓦尔登湖以北15英里，是马萨诸塞州的洛厄尔。《瓦尔登湖》这本书在1854年出版的时候，洛厄尔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工业中心，堪与英国的大工业城市曼彻斯特比肩。

    尽管我非常尊重梭罗，但我认为他的行为是一种逃避。恰当的做法应该是走向技术、走向城市化、走向未来，而不是远离它们。这并不是说，我们不经思考就一股脑儿地把这一切都简单地接受下来，当然不能，但是我们需要直面它们，而不是像梭罗那样逃避它们。

    我们会看到，伴随影响深远的文化变革，技术和城市化是非常需要的，它们可以推动我们迈步走向地球最为绿色的未来。与之相反的是，梭罗的道路根本不能将我们领向自然，而是会对环境造成破坏。如果大量的人口跟着梭罗的步伐，搬离城市，移居乡村，毫无疑问，会形成前所未有的环境灾难。

    梭罗曾是我心中的英雄之一。梭罗身上依然有很多东西让我敬仰，所以我一直赞赏梭罗巨大影响中的积极因素。如果说现代环境思想的形成完全归功于梭罗，那就把问题简单化了，不过它的根源在美国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追溯到梭罗那儿。

    一大批西方思想家和著述认为人类曾经与地球和谐共处。有些人甚至暗示，人类是有可能回到那种自然状态的。这是个让人心安的思想，毫无疑问会有助于解释人类持续不断的诉求，即便是在21世纪，依然如此。不过，这种思想虽然给人慰藉，但也存在着危险，因为它一方面造成了广泛的环境破坏，另一方面还阻止我们向相反的、不过我相信是急需的方向迈进，这个方向就是：走向自然。

    （《未来地球》 江苏人民出版社2023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