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文明现代转型的关键

    欧洲文明不是原生文明，而是于中世纪早期后半段至十一二世纪形成的次生文明。十五六世纪欧洲文明在世界上率先完成从中世纪向现代的转变，究其原因，主要归之于中世纪中期以来开始的欧洲文明的现代转型。

    19—20世纪的西方学者在研究欧洲文明的现代转型时通常将欧洲视为一个整体，应当说，欧洲不同国家的现代转型存在明显的不平衡，一些地方还出现了停滞甚至倒退。北海地区与欧洲其他地区在中世纪末开始出现了小分流。对此反差现象，荷兰全球经济史教授范赞登认为，中世纪早中期拉丁基督教的欧洲共同建立起富有效率的宏观和中观制度，导致其经济普遍发展。中世纪末期北海地区之所以可以继续保持经济增长，主要是因为低地国家和英国在家庭这一微观层面完成了一项重要变革，即由父母和未婚子女组成的核心家庭，取代了以往各种类型的大家庭，形成了与绝大部分欧洲国家和亚洲国家完全不同的欧洲婚姻模式。

    该模式影响着家庭的人口行为以及他们与产品市场、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的互动，而这些正是北海地区的独特性所在，也是导致小分流的重要原因和该地区经济蓬勃发展的主要因素。婚姻模式的主要特征包括女性平均结婚年龄较高，女性独身率较高，以及成婚男女之间的年龄差异相对较小。其影响则表现为广泛参与的劳动力市场、形成高水平的人力资本，以及保障上述发展的制度和信任体系，成为导致工业革命的重要因素。由此，工业革命可以被解释成发生在中世纪后期的这种变化过程的延续。

    小分流以北海地区婚姻模式的变化证明，西北欧中世纪晚期出现的欧洲婚姻模式和15世纪下半叶开始的人均GDP的持续增长，不仅导致早期现代欧洲内部的西北欧和欧洲其他地区的小分流，也使西北欧赶超了古老而辉煌的亚洲国家，引起西北欧与其他欧亚地区的大分流。

    （《天津社会科学》2024年第1期 徐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