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的门口回首

    ■宋扬

    时光如白驹过隙，倏忽间，又是新春换旧年。站在新年的门口回首，那些人、那些事，让人感慨万分。

    前天，在家族微信群里，侄儿发出报喜信息，说添了新丁，是一个八斤重的男孩。两个月前，侄儿的爷爷——我的伯父撒手人间。伯父精神矍铄，有一把好手劲，我们几个不服气的晚辈常被他捏得嗷嗷叫。伯父的生命终结于一次意外事故——他在山坡上砍柴，不慎滑下山坡……伯父没能看到重孙的诞生。

    突然地逝去与静静地新生，家族微信群的氛围混杂了悲戚与喜悦。我想起宗璞《紫藤萝瀑布》里的那句话——“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我们能做的，大概只能像宗璞一样，让时光渐渐消解失去的悲哀，然后，以期待的目光迎接新的到来。

    几兄弟中，我年龄稍小，几个堂哥嫂打趣我，说这日子过得真快啊，仿佛我还是当年那个天天滚铁环、玩泥巴的小娃，一下子就“升了级，当了爷爷”。我陡然体会到别人口中说的“人到中年”四个字的分量。在家，父母已老，子未成年；在单位，上有领导，下带新人，中年人的肩上扛着一副卸不下的重担。

    岳父病逝后，我们把岳母接到城里住过一段时间，但她住不习惯，坚持回了乡下老宅。这一次，老毛病又找上了她，且到了非做手术的地步。手术不算大，但动刀的事，总让人揪心。妻弟请到假，周三做手术，我和妻子周六才抽空赶到医院。岳母躺在病床上，“回来啦，看把你们累的……”岳母微笑地看着我们。岳母理解我们请假不容易，她的宽慰，却让我们更加愧疚不安。一边是教室里睁大求知眼睛的学生，一边是病床上望眼欲穿的岳母。生活中，还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两难！

    回想起2020年初的一段时间，因为疫情，我不能去学校上课。上网课之余，我把时间投入到自己钟爱的文字世界。那一年，我以自己上网课为素材创作的作品发表于国家级纯文学期刊，并被多家报刊转载。真实生活的记录，让人们看到一位普通教育工作者在教育战线上的抗疫行动。之后三年中，我摆渡自己，也摆渡学生。我乐于把自己的小文与学生分享，他们也对我的作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我的引领下，有几个孩子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我把他们的作品打磨后投给报刊，偶尔发出一次，他们也非常高兴。我和孩子们都在文学中找到了快乐。

    站在新年的门口回首，一些亲人，一些往事，一份责任，一种情怀让人牵挂感怀。未来正在来的路上，畅想来年，我愿岳母不再承受伤病的折磨，我愿家族的新生命茁壮成长，我愿和孩子们在文学创作的路上共同进步……

    办公室外，银杏树只剩光秃秃的枝干，但我知道，三月的春风还会唤醒他们。无论悲戚或喜悦，我们总要振奋起来，跨进新的一年。

    （《西藏日报》202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