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敏华
今年九十八岁高龄的钟为永教授,我习惯叫他钟老师。跟我住一栋楼,我住十楼,他住十七楼。每回在楼道电梯或小区花园遇到,见他腰身笔挺、腿脚稳健、精神矍铄地走来,我总会想:钟老师既是老革命离休干部,又是语文教育心理学家,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获悉他早年练过武。好!恐怕这是个突破口。
“您小时候练过武功?”
他笑了。很开心地说:“新中国成立前夕,在河南参加土改,我的武功还派过用场呢:两个土匪,半夜摸到土改队住地,也不知想抢劫还是杀人,我一个蹬肘,把其中一人的三根肋排骨怼断了,躺在地上哇哇大叫,我对他喊:以后还敢来吗?”
嘿,有门儿,终于寻找到我喜欢的“传奇”。
“您跟谁学的?”“太公,他是清代武举人,后来在村里开武馆教孩子。”
他还懂得打攻心战,穿得破破烂烂,拦腰扎根草绳,打扮得跟当地人一样,坏人就不防,到时候攻其不备,容易取胜。
这样的素质,当兵不错。“但是我最大的愿望还是读书。”钟老说。
钟老师小学读的是新型学校,但浙江一地,传统深厚,他的新学不错,旧学底子也很好。钟老写诗。他说在北京工作十多年,夫人孩子在上海,“抵万金”二百多封,几乎每封上都有诗,“阔别家园岁月长,思家如水鬓如霜”,诉说离情,表达牵挂,“你师母每回读都落泪”。
钟为永擅长写作。二十岁参加革命后,就给杭州和上海的报刊投稿。他用过的笔名有作文、作为、杰克等,写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小说主要揭露剥削阶级的丑恶面貌,像《寄生虫》,还有一篇题目《蝗虫》,写当时国民党宪兵横行霸道的。报告文学主要写“苦人”,采访、报道劳动者的苦难等。钟老师一生酷爱旅游。早年在杭州,弄到一辆好自行车,英国货,一到休息日就去游山玩水,杭州城里城外的景点胜地,西湖、灵隐、雷峰塔、虎跑,九溪十八涧,一直到出龙井茶的龙井村,他兜了个遍,还像欧阳修一样,既会玩,又会写,“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
这位世纪老人,这番传奇的人生!如今,他老人家还要求自己每天步行3000步,粗茶淡饭,简朴生活,却订报八份,订杂志四本,每天以读书写字养生,迎接自己的百岁大寿。
(《新民晚报》11.3)

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