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黑结婚》诞生记

    ■郑学富

    1943年春节刚过，赵树理深入辽县（今山西左权县）搞调研，住在县抗日民主政府所在地芹泉镇西黄漳村老乡家里。4月的一天，房东的一个亲戚来串门，赵树理与他拉起家常，他说侄子死得冤，他是来县民主政府告状的。原来他是横岭村的，侄子岳冬至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与从河北武安县搬进山里的一个俊秀女子智英祥自由恋爱，结果被两个村干部以“乱搞男女关系”为名带去批斗，第二天早上被发现吊死在牛棚里。因为岳冬至在反“扫荡”中作战勇敢，击毙两名日军，被称为“抗日英雄”，所以县民主政府很重视这个案件。经过侦查，原来是那两个村干部杀害了岳冬至，凶手被依法惩办。之后，赵树理又到横岭村调查，发现村里多数人不认同岳冬至和智英祥的“自由恋爱”，认为打死人固然不该，但教训他则是理所当然的。当时根据地刚刚颁布了《妨碍婚姻治罪法》，明确提倡“自由恋爱”，破除沿袭千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树理决定以此为原型，创作一部小说，宣传婚姻自由，破除封建礼教。他于5月创作出《小二黑结婚》。小说结构完整，情节跌宕，语言通俗，富于地方色彩，开创了中国评书体的现代小说形式。

    赵树理将小说初稿交给北方局党校校长杨献珍审阅，杨看后认为主题很好，语言鲜活、风趣幽默，便推荐给北方局妇委会书记、彭德怀夫人浦安修。浦安修正需要宣传婚姻自主的文章，她看了后喜出望外，又推荐给北方局负责人彭德怀看。彭德怀看后大为赞赏，并将稿子转交给专门负责图书出版的华北新华书店，希望能尽快出版。

    三个月过去了，《小二黑结婚》却迟迟没有出版。杨献珍便到新华书店询问情况。原来，新华书店认为小说将抗日政权的基层干部写成胡作非为、横行霸道的新恶霸，担心带来负面影响，就让赵树理将小说中的金旺、兴旺这两个人物删掉。赵树理一气之下要回了原稿。杨献珍向彭德怀作了汇报。彭德怀拿起笔题写了一句话：“像这种从群众调查研究中写出来的通俗故事还不多见。”然后，郑重落下自己的名字，还特意让北方局宣传部长李大章将题词转送给新华书店。新华书店负责人立即找到赵树理要回稿子，很快印刷出版了，还在扉页上印着彭德怀的题词。

    这部小说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不仅在太行区发行了数万册，还被当地老百姓改编成秧歌剧到处演唱。1943年秋，彭德怀回到延安，并将《小二黑结婚》送给毛泽东。毛泽东阅后向延安文艺界推荐说：太行山出了一个了不起的青年作家！赵树理因此一举成名。

    （《今晚报》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