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为何成“占房者天堂”

    2023年年初，居住在西班牙的陈嵬帮一位朋友收回了被“占领”的房子。那天，陈嵬带着西班牙的法官、警察和律师，一同将“霸占”房子的几名姑娘“请”了出去。收回来的房子已异常脏乱，墙壁上满是污渍，沙发破了洞，甚至还丢失了几件家具。

    在陈嵬口中，这群女孩是西班牙社会中的占房者——特指占领且居住在他人房产中的人。占房者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欧美占房运动，是工人阶级对抗资产阶级、寻求住房权利的抗争行为。由于欧债危机、外来移民涌入等，占房群体逐渐扩大到穷人、破产者和非法移民，甚至出现了占房产业链。据西班牙内政部统计数据，2022年西班牙发生了1.6万起占房案件。

    占房行为如此广泛，主要是因为西班牙法律有漏洞。在西班牙法律中，“非法入侵罪”与“侵占罪”是两个不同概念。

    “如果某人直接闯入有生活痕迹的房子则是非法入侵，会被判处6个月到两年的有期徒刑。”西班牙巴塞罗那社会律师协会律师孙里琰说，而占房者霸占的房子多为“无人居住”的房产，他们的行为属于“侵占罪”，只会被驱逐、少量罚款。

    西班牙宪法第47条规定，一旦占房者在无人居住的房产里生活48小时以上，警察便无法直接驱逐占房者，必须通过法庭进行驱逐控诉。

    因此，占房者往往不会随意占领一间房子，他们会精心挑选合适的“空房”。自2018年以来，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的占房者发明了一种“披萨计划”。占房者可以在作案前往目标地址点一份披萨，并为披萨付费。等到第三天，他们再把房子占了。警察到来时，占房者便可出示披萨小票，以证明他们在房子里待够了48小时。

    西班牙经济记者尼克·科比什利表示，除了法律倾向于占房者外，西班牙房屋空置率过高和不友好的租房市场是“占房案件”频发的原因。

    西班牙曾是欧洲房屋拥有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在2003年至2005年，西班牙年建房量约70万套，超过英法德意建房量总和。与此同时，西班牙当地房产中介表示，由于租房价格高昂，且房东更愿意租给工作稳定、有合法身份的房客，穷人和非法移民很难在西班牙租房。由此，“占房”往往成为无家可归者的最优解。

    西班牙政界在“占房问题”上难以达成共识。西班牙人民党等保守右翼政党主张捍卫私有财产，他们认为占房是严重的犯罪，呼吁“国家部队可以在没有法院命令情况下驱逐占房者”。而执政党社会主义工人党（PSOE）等左翼政党则坚持保护占房者的居住权，并称占房是社会痼疾，不应将弱势群体定为罪犯。

    “执政党倾向于穷人只是为了赢得选票，真正为公众好，就应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让他们拥有收入。”西班牙人何塞抱怨道。

    （《南方周末》4.20 顾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