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补丁贴

    ■汪秀红

    某宝上淘到补丁贴真是神器，两条裤子，儿子上身几次就给弄破了，手里补着，不由想起过年时和父母翻看老照片的情景。

    有一张照片我5岁，哥哥7岁，照片里最抢眼的地方就是：我们两个裤子膝盖都是补丁摞补丁，却都咧嘴笑得无比开心。每次看到这张照片，父母都会互相埋怨，好不容易照个相，怎么也没给孩子好好拾掇下……嗔怪里，我却听出蜂蜜般的温柔味道。

    那时父亲有时候会代课，钱虽不多但早出晚归，所以，出人力赚工分的时候，妈妈就要出马。修村公路，每家要出劳力，不然就出钱，相比钱，老妈更愿意出力。所以，老妈和父老乡亲在马路铲沙、平沙，路上尘土飞扬，吵吵嚷嚷。我们兄弟姐妹在路边逮蚂蚱，追蜻蜓，翻石块，拔狗尾草……恰巧有一天，爸爸带学生拍照，请来的师傅和爸爸是老熟人，就客气地说给我和哥哥拍一张。爸爸把我们两个灰头土脸的孩子拢在一起，裤子膝盖上的补丁张着大嘴，也没空帮我们稍微掩盖一下，照相师傅便“咔嚓”一声定格了岁月。

    彼时，修补是万有定律，万物皆可补，甚至爱情和家庭。我回忆里，家中好多东西都会打补丁。盆漏洞，一根铝丝、一把尖嘴钳子、一个电烙铁、一段饭后灯下的闲暇时光，爸爸叮叮咣咣给补上；妈妈则拿着白天晾好的破了洞的袜子，一针一线地缝补，爸爸补好了盆子，妈妈也补好了袜子。我们家唯一的自行车车胎，也是补了又补，像是打了好多马赛克。我们的裤子、鞋子和书包，也是一样反复缝补。

    毕淑敏说：“我们修补，是因为我们怀有深情。在那破损的物件的皱褶里，掩藏着岁月的经纬。那是情感之手留下的独一无二的指纹，只属于特定的人和特定的刹那。”

    是啊，补丁都是“私人定制”，家人是“御用裁缝”。生活总会在你照顾不到的角落出现罅隙，爱和记忆就是一块一块形状各异的补丁。

    （《北京青年报》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