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房子“适老”

    截至2021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67亿，预计到2035年将达到4亿。在“9073”养老服务格局下，目前有超过2亿老年人选择在家自我照顾，但不少老人家中的环境存在危险因素，例如房间存在高差、洗澡如厕不便、不适宜的家具……原国家卫生部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每年有4000多万老年人至少发生1次跌倒，其中约一半发生在家中。因此，围绕老人的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迫在眉睫。今年全国两会上，住建部部长倪虹表示，将持续推进老旧小区改造，其中就涉及适老化改造等。

    上海自2012年起，连续八年开展困难老年人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到2020年底已完成8300户。2019年底开始，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只要登入“上海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服务平台”就能申请改造，符合条件还能领取40%~100%不等的补贴。有需求，有政策，按理应该很容易推广。可在业内人士眼中，适老化改造的普及速度还是慢。这背后，有经济原因，有观念问题，还有市场本身的选择。

    跨不进的浴缸

    第一次听到“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时，家住闵行区浦江镇的朱阿伯和何阿姨夫妻俩都没作声。这两年，即将步入80岁的何阿姨身体衰老明显。往年盛夏，何阿姨每天都会洗澡，“可这两年，有点害怕洗澡。”她偶尔和丈夫诉苦。何阿姨身高155厘米，跨进外沿和她膝盖齐高的浴缸，越发费力，“要这么扶着慢慢翻进去，有时浴缸内壁也是滑的，不方便也不安全了。”2021年7月，女婿向二老介绍起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何阿姨细问得知，“浴改淋”加上其他项目，总价要1万元。“你要是摔了，就不是一两万元的事了。”朱阿伯让女婿帮着提交申请，半个月后“浴改淋”完成，地板贴上防滑瓷砖，湿区与干区设置了下水槽避免高差，并以浴帘作为隔断，何阿姨洗澡无需跨进跨出，还配置洗浴椅，有高血压的朱阿伯可以坐着洗澡。二老十分满意。

    事实上，很多老人家里有改造的需求，但提到钱后便转了态度。老人们勤俭节约大半辈子，不愿意把钱花在“时间用不长”的装修上；有的不舍得子女为他们花钱。

    改造需要个性化

    对于老人而言，居家环境适老化改造涵盖方方面面，小到加装报警器、小夜灯，大到“蹲改坐”“浴改淋”，再到全屋消除噪音、改造收纳空间、优化动线，都有着预防各种可能危险情况的意义。

    身为设计公司总监的娜日沙参与多次改造后，整理出40多处要在适老化设计中观察老人的细节。比如询问老人的惯用手，据此调整扶手位置；上厕所时会不会有前倾动作；干湿分离区下水槽材料选用不导热且防霉防滑的材料，因为老人踏到金属板上，会因冰冷刺激让人不适。好的适老化改造还是根据老人现有的习惯保持功能，而不是站在中青年的立场去改变老人的行为。

    早些时候，娜日沙在为92岁徐婆婆家改造时，特地为老人调整了抽水马桶的坐高。徐婆婆裹了小脚，出入浴室不便。娜日沙上门观察了老人的起居习惯后发现，若为马桶垫高3厘米，能为老人起身省去不少力；同时根据老人的惯用手，以及走路习惯，提出全屋去高差、个性化加装扶手的设计。在娜日沙看来，人在年轻时，是逐渐拓宽活动半径的过程，到老时活动范围则慢慢萎缩，从世界各地到仅在街区内活动，再到居家活动，最后也许只能卧床。可老人心里何尝不想再走得远一些。所以，为了尽可能延缓衰老，还是要鼓励老人活动，把老人力能所及的去处都进行改造。此外，也可以采用渐进式的改造方式，如3~5年改造一次，根据老人的生理变化进行微调。

    改造要提前谋划

    最近，来找娜日沙咨询的人群中不乏上了年纪的老夫妻相互搀扶而来。因为疫情居家，老人及子女在家中相处的时间多了，势必会让一部分人重新审视健康和生活环境的现状，有些家中存在障碍的就需要改变，这或许会引导社会观念和习惯的变化。但提到改造，老人们总要等到身体有了断崖式的功能衰退才想到去做。在一些家庭，甚至是等到儿女们步入老人，才理解高龄父母的适老化需求。娜日沙认为，理想的状态是，“适老化改造最好能提前进入老人家里”。

    （《解放日报》3.21 郑子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