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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3年03月11日 星期六

    看“罕见病”的医生

    《 文摘报 》( 2023年03月11日   01 版)

        赵重波为患者问诊。

        医疗圈里流传着一句话,“看罕见病的医生,比罕见病还罕见”。

        把罕见病看成“常见病”

        在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虹桥院区门诊大厅,经常出现这样一幕:晚上8点多,大厅的灯光都暗下来了,只有7号诊室门口的灯还亮着。“每次都是赵主任最晚,他的病人多。”门口的保安已经习惯。“他看什么病,这么火?”“罕见病呀!”病友口口相传。

        2月24日,周五。赵重波的门诊早晨8点开诊,到中午12点已挂号到70号,而问诊才进展到20号病人。这一上午,大约有10多名重症肌无力患者、2名渐冻症患者、1名急性播散性脑脊髓炎患者、1名脊髓灰质炎后综合征患者。

        其中,一位父母近亲结婚的中年女士,终于在诊室里等到了一个答案:肢带型肌营养不良症。她对赵重波说,“十多年了,我差点就要放弃了,这下总算快要明白了。”这是赵重波问诊的常态,十多分钟的面诊,浓缩了一名罕见病患者十多年的“罕见人生”。

        罕见病,指发病率极低的疾病。目前,全球已知罕见病7000多种。

        有一些孩子,白白胖胖,为了吃,他们会翻垃圾、会吃猫粮,甚至薅自己的头发吃,他们可能得了“小胖威利综合征”;也有一些小孩,从学走路开始,腿就有些“罗圈腿”,到1岁半左右只能扶着床边颤颤巍巍地走,再后来不仅身高比同龄孩子矮了大半截,他们可能得了X连锁低磷血症;还有一名35岁的男子,5年前突然开始胡言乱语,还出现发作性意识丧失,每次意识障碍发作前都要进食大量主食、甜食,他可能得了成人2型瓜氨酸血症……

        敢给患者“做减法”

        赵重波不是从一开始就看罕见病的。2004年,一场国际大会上,国外医生展示了在神经肌病罕见病领域的先进理念和诊疗技术,让刚工作两年的他深受震撼。

        “当时,所有的研究证据都是国外的,罕见病在国内医学领域是冷门,几乎没人愿意研究。但患者有需要,有些事总要有人做。”赵重波开始师从著名神经病学专家吕传真教授。

        在罕见病医疗圈里流传着一句话:比罕见病更罕见的,是能治疗罕见病的医生。赵重波的患者“集聚效应”,某种程度上与此有关。在他这,有渐冻症患者的诊断获得了明确,有重症肌无力患者可以重返工作岗位,还有更多罕见病患者平日正常生活、工作,每三个月甚至半年回来找他复诊。他不仅把一些罕见病看成了“常见病”,还看成了“慢性病”。

        以治疗重症肌无力为例,激素几乎是必选,但用法用量上很考验医生。赵重波有一条重要的用药原则:做减法。在基本达到治疗目标的前提下,药物需要个体化,用得越少越好。

        敢大胆给患者“做减法”,是因为他对自己不断“做加法”。“赵老师真的是付出了很多。”他的一位学生说,平时很少看到赵重波外出旅游或休假,除了出门诊、查房,他很多时候都泡在各种学术讨论和会议里。

        只在文献里见过这种病

        作为我国在DMD领域诊疗与研究的探索者、先行者,这20多年来,李西华有无数个时刻经历着“无力感”

        14岁的小扬被妈妈推进诊室,胖胖的身体歪坐在轮椅中。他是一名杜氏肌营养不良症(DMD)患儿。

        2016年,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DMD-MDT团队正式成立,由复旦儿科神经肌肉分子病理诊断研究室李西华主任牵头,参与科室包括神经内科、营养科、康复科、心理科、心内科、呼吸科、骨科等。

        在李西华的办公桌上,患儿的登记与随访本垒起厚厚几摞。8年间,来自全国近3000名患儿走进DMD门诊,年龄最小的确诊者出生仅9天。

        2009年,小扬出生,自小体弱,一次偶感风寒,他得了肺炎,肝功能检查结果让这家人很意外。肌酸激酶数值4万多,而正常孩子的数值应该在200以内……问诊医生说只在文献里见过这种病。检查数据,仅提示有患病的可能。

        孩子未出现明显症状,加上家里还有个健康的大女儿,一家人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到了2018年,家长再找到李西华时,小扬已出现下肢无力、无法下蹲等症状。“十多年前,很多医生对DMD不了解,甚至会将它当成肝炎或脑瘫治疗。”李西华说。

        在儿科医院,小扬很快确诊了,正是杜氏肌营养不良症。2021年,小扬12岁,开始出现行走困难,在妈妈搀扶下,他只能平地行走数分钟。对此,李西华有些无奈,“小扬来得太晚了。”

        既不能根治疾病,用药后副作用管理又十分繁琐,因此,不少前来问诊的家庭,后来“失联”了,治疗DMD,没有特效药。全球公认的延缓病情的方法是服用激素,再辅以正确的康复治疗。

        罕见病的治疗,家庭支持系统非常重要。李西华见过太多家庭的挣扎——治病意味着高昂的经济成本、人力代价以及一个未知的结局;不治,又不甘、不忍。

        罕见正慢慢被“看见”

        “这一路走来,其实我们和罕见病患者是一样的,从不受关注,到渐渐被看到、被重视。”接受采访时,李西华与记者聊起一些往事。大概十年前,主攻罕见病的医生到外地出差,多少有些“寒酸”:坐绿皮火车,住快捷酒店,开会坐在角落。为了不耽误周一的工作,常常是买凌晨的火车票回上海……

        时间推移,这种落差感慢慢消失,罕见病医生开始走到幕前。李西华希望,所有在管的DMD患儿都能在她手上顺利“成年”,年满18周岁后,将他们好好地交给成人门诊。

        因为罕见病可能涉及多器官系统,看罕见病的医生可能散落在神经内科、内分泌科、骨科、血液科、肾脏科等等,如今,不少医院陆续开出罕见病中心、罕见病遗传咨询门诊,更多药企投入罕见病研发,“罕见”正慢慢被“看见”。

        (《解放日报》2.28 唐闻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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