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2022年9月底,中国光纤用户达5.5亿户,数量居全球首位。这要感谢一个人——“中国光纤之父”赵梓森。12月15日,赵梓森在武汉逝世,享年90岁。中国通信领域痛失一面旗帜。
1974年,邮电部528厂与武汉邮电学院合并,组建武汉邮电科学研究院,赵梓森被任命为光通信研究所副所长。光通信在那时是个新鲜而前沿的课题。
当时,资源有限。武汉邮科院重点发展的项目中,毫米波处于最高优先级,而赵梓森的光通信项目只能“靠边站”,连正规的实验室都没有。他只能在厕所边的一间化学用品清洗间搞科研。再艰苦的条件,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
1966年,他读到英籍华人科学家高锟写的论文《光频介质纤维表面波导》,其中写道,如果玻璃纤维的损耗足够低,就可以用于通信。这让他如获至宝,他也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我国通信技术赶超世界的有利时机。
经过多方调研,他向528厂领导建议,将光纤研究纳入厂里的科研规划,结果遭到包括邮电部等部门领导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的反对。有领导质问:“玻璃丝怎么能通信!赵梓森你不要胡搞,要花几千万,你负得了责吗?”
据赵梓森回忆,只有个别领导,如时任邮电部科技司副司长周华生等表示支持,说“可以试试”。既然是“试试”,那投入的规模可想而知。“我只有很少的钱,只有几个人,如黄定国(自愿参加)、唐仁杰(玻璃工)、史青(化学教师)等。无正规的实验室,我们就在实验楼厕所边的清洗室内做化学试验。”赵梓森说。
由于条件简陋,团队起初用酒精灯加热提纯,没反应,又改用石墨炉加热。一直增加到12个石墨炉,他们才得到一些白色粉末。大家很高兴,以为这就是石英。结果经过化学分析才知,原来是含水分的硅胶。这样的失败有几十次。
赵梓森让同事到上海等地的石英厂考察,得知熔炼石英需要1400℃至2000℃的高温,而且要用氢氧焰。据此,他就用改良管内化学沉积法(MCVD法)制造超纯石英。经过百般磨练,1976年,我国第一根实用型、短波长和阶跃型石英光纤终于诞生了。
第二年举办的“邮电部工业学大庆展览会”上,赵梓森通过自行研制的光纤,用上海光机所提供的激光器做光源,成功传输了电视信号。预展那天,邮电部部长钟夫翔和副总理谷牧来参观。看到光纤通信演示,钟夫翔感到很惊奇。此后不久,光纤通信成为邮电部重点项目。
“赵梓森,您要多少人?要多少钱?”武汉邮科院院长问。
“全院的人也不够。”赵梓森回答说。
“为什么?”
“因为要建立光纤光缆生产车间工厂;要建立光器件研究所,研制生产激光器;要扩大原有的通信机研究和生产的规模……”
院领导听取了赵梓森的建议。如今,光纤构成了通信网、互联网和电视网,光纤通信已是人们生活和工作的必需品。
1983年,赵梓森被任命为武汉邮科院总工程师,2年后升任副院长。1995年,他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光纤在长距离传输时常发生意外断裂情况,他不记得有多少次从睡梦中被叫醒,赶往几十公里外寻找断点、修理光纤。就算已是院领导,他也随叫随到,每次都和20多个同事挤在一辆8人座的面包车里到处奔波。有了这股劲头,事还能不成?
20世纪90年代,他带队完成了当时世界上最长架空光缆工程——“京汉广工程”,长度为3000公里。
赵梓森多次跟学生们讲,武汉邮科院是我们国家光通信领域的国家队,大家一定要扎下根来从事前沿研究,我们才有国际竞争力,才不会被卡脖子。
(环球人物微信号 12.17 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