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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2年07月16日 星期六

    那些在后备箱摆摊的年轻人

    《 文摘报 》( 2022年07月16日   01 版)

        夜市中的柠檬鸡爪。

        起于今年的这一轮全国各地汽车后备箱摆摊,大多以集市的形式出现。它既是疫情之下,年轻人社交与生活方式的选择,也是主业之外,补贴家用的刚需。

        偶然入行

        因为一个偶然,甄瑞剑开始出门摆摊,用的是轿车后备箱。

        甄瑞剑是南京人,起念摆摊,是因为今年3月,他带老婆孩子开车去长江边的五马渡风景区玩,看到街边停着不少汽车商铺。店主们站在自己车子旁边,后备箱打开,车前放了各家的招牌,像是夜市,但卖的东西又比普通夜市合自己口味,花样更多更潮。在回去的路上,他想着自己也不如试一试,增加一份收入。

        第一次进货,甄瑞剑从鼓楼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去南京最大的批发市场之一天环市场,买了200份榴莲。同时,他还在淘宝上订了一串网红小灯泡、两把伸缩椅、简单的小桌子、黑白鲜明的桌布和两个烤箱,还定制了横幅,写着“火烧榴莲”的招牌。后备箱一开,小店铺就支棱起来。傍晚时分,小灯星星般印在横幅上,看起来很温馨,也省了吆喝时间。

        在甄瑞剑的榴莲摊之前,五马渡已有30多辆车出摊,甄瑞剑向那边的车队队长打了招呼。车队内部的规则是不重品,烤榴莲这个项目没有抢其他人的营生,甄瑞剑顺利加入了组织。

        后备箱集市的概念,最早来源于欧美国家,又称车尾集市。车主将家中的闲散旧物放在后车尾售卖或交换,从衣物到家电用品应有尽有,有一种原始物物交换的色彩,意非盈利。

        上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期,国内短期内也兴起过汽车后备箱售物,但未形成集市。当时因为国企改革或企业重组,出现了“下岗潮”,一些曾辉煌过的私家车车主,不得不费尽心思养家糊口。他们贩卖从香港走私的盗版光碟,从批发市场进来袜子内衣,塞进车后。车主摆摊时塑料布一铺,听到城管风声,合上后备箱,及时逃跑。

        赚钱和社交

        刚加入后备箱集市时,甄瑞剑只是想二次利用自家闲置的轿车,赚点小钱,补贴家用。没想到,开张没几天,五马渡的后备箱市集火起来,“当时一晚最多能赚2000块”。

        他一咬牙,决定加大投资,托朋友专门买了辆二手红色铃木昌河北斗星用来摆摊。车价1.8万,加上改装费,一共花了两万多。那段时间,甄瑞剑一次进了1000份榴莲,两周内售空。因为爱好,甄瑞剑摆摊时,和其他摊主一样,也建了一个顾客群,里面都是买过他榴莲的同好,大家时不时在里面聊天拉家常。

        另一个后备箱摆摊的车主名叫袁兴,江苏常州人,现在也住在南京。他与妻子也是今年3月开始做后备箱摆摊的,选的是鸡爪品类,原因是妻子喜欢吃鸡爪。选好品类,夫妻两人在家学着网上的教程,尝试了5、6次,研制出一款自创柠檬鸡爪。因为选品比较独特,袁兴的小店粉丝不少,高峰时,每天收入800~1500元不等。

        今年4月,袁兴组建了一个车队,如今整个车队已有百来辆车。车队中的品类各异,多数是饮料小吃。年轻人开创意店居多,有一家00后摊主,开了个“珍珠开蚌”店,顾客选一个中意的水蚌,现场开蚌取珍珠,店主将珍珠做成简单饰品,有点像开盲盒。

        林女士负责后备箱集市的活动策划和日常管理,她认为疫情期间大家内心承受很多压力,都有外出的社交需求,后备箱市集给了年轻人丰富的交友机会,边吃边逛,有一种回到小时候赶集的感觉。另一点是油价上涨,车别闲着,二次利用,做个有自己特色的汽车摊位也不错,时间地点灵活,交友和赚钱两不误。

        潮水过后

        但甄瑞剑的火爆生意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从4月起,城管在五马渡驻足了半个月,甄瑞剑和车队东躲西藏摆了半个月摊。大家不想过猫捉老鼠的日子,只能商量着怎么转型。

        车队队长们开始跟市内的商场或公园一类的休闲场地对接洽谈。疫情期间,商场或公园也因客流量下滑,愿意给后备箱集市提供场地,不同的是,加入后备箱集市的车主需要每次出摊交30~50元不等的管理费,在袁兴看来,这个管理费用远远低于闹市区商场每月上万的店租,如果经营得好,也能双赢。

        也是从那时起,为了规范经营,甑瑞剑和袁兴所在的车队,都开始制定一系列规则,比如每次开市前,每一处摊位下面都要自备塑料地垫,收摊时大家再一起打扫卫生。

        但经历了一番整顿,今年6月以来,后备箱市集的人气却不复从前。因为消费者失去了新鲜感, “商业化严重”“价格高、口味平平、赚快钱”,成了很多人对后备箱摆摊的评价。大潮之下,袁兴的车队中有15%的车主退出了。

        他俩都想再坚持一下。袁兴说,自己今年35岁了,播音主持专业出身,原本是一名商演主持人和演员。受疫情影响,商业活动主持锐减,他如今每个月只能出场三四次,收入降低一半。去年7月,他的孩子刚刚出生,家中开销将他压得喘不过气。后备箱摆摊,已经是袁兴的第三份工作。对他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补贴家用。

        卖榴莲也是甄瑞剑的第三份工作。他今年30岁,已经有个2岁半的儿子,除了在儿童益智教育培训中心当孤独症康复老师,周末还接些婚礼主持的活儿。此前2020年疫情刚暴发时,甄瑞剑工作的培训中心停课大半年,妻子又休产假在家,夫妻两人的积蓄耗得所剩无几。

        6月后,甄瑞剑的烤榴莲店也受到冲击,虽然调整了几次价格,单份从32块降到28块,还是无力回天。摆摊收入不稳定的时候,他甚至连着几天,每天都赔100块。

        经历了爆火和爆火后的冷清,如今甄瑞剑显得冷静了,他说自己将坚持出摊,“打三份工确实有点累,但疫情以后,我就想多赚点钱补贴家用。人要有耐心,一步一步来。”

        (《三联生活周刊》2022年第23期 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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