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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2年07月09日 星期六

    一个陪诊员眼里的跨省就医路

    《 文摘报 》( 2022年07月09日   01 版)

        马建正在填写陪诊资料。

        漫长和烦琐的就医过程中,陪诊员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一环。但是很多人相信,他们是曲折的跨省求医路上的一条捷径。

        一

        网上挂号没有普及的年代,马建帮客户熬夜排队挂号;如今,他在北京完成不需要本人到场的检查和前期工作。“如果北京专家说可以来北京做手术,再让患者本人来预约检查手术。替他们省下不少时间和住宿成本。”甚至,当患者本人无法来北京时,马建还会在医院门诊拨通电话,让患者和医生直接通话或者视频对接。

        前几天,马建陪诊过一位来自天津的嗜铬细胞瘤患者,这种疾病被称为“高血压杀手”,会使患者血压极其不稳定,甚至升至200mmHg以上,可能危及生命。老人急需手术,且手术前必须服用α受体阻滞剂,并且要在各个科室来回奔波会诊。老人自己走完这个流程可能要两周,且进出京津两地需要频繁的核酸检测。而这些复杂的前期准备就由马建代为完成。

        他也遇到过一个云南三岁的孩子意外跌倒后发生了颅脑损伤,在云南当地的医院头颅CT显示脑部积水严重,当地医院的方案是需要开颅减压,否则轻则影响智力发育,重则危及生命。家长害怕风险,不敢手术,就挂了一个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号让马建代问诊。专家读片后,询问了孩子的基本情况、目前颅围,认为保守治疗也完全可以有效解决患儿的问题。家长也就放心地选择了保守治疗,最后也取得了很好的治疗效果。

        马建说,在北京像他一样专门做陪诊的人其实并不多。陪诊员火了之后,很多人只是跟风在网上拍视频、卖课,真正去干陪诊员的人没有太多变化。正常情况,马建的陪诊也就一天两单,上午一单下午一单。新冠肺炎疫情以来,医院的单子他都快接不过来了。在马建的网络店铺中,跑腿陪诊这项的购买数量超过1万份,月销量大于1000份,粉丝有1700多人。

        二

        马建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做陪诊工作的。2013年,马建的一位朋友需要在北京看病,马建替他在现场排队挂号,“排了一晚上队也没有挂上,号都在黄牛手里。”当时马建正好从前一个工作离职,帮朋友挂号这件事启发了他,“外地来北京办事儿的人肯定特别多,各方面的都有。”他开始在北京做跑腿代办。

        马建称,一开始他什么活儿都接,包括代办签证、去学校取成绩的活儿。陪诊方面主要是为复诊患者代开药。疫情之后,医院的单子变多了,签证的事儿少了很多,这两年他还组建了陪诊团队,基本只在忙医院陪诊的工作。

        马建的不少客户都是病情危急、行动不便的患者,甚至有的客户在治疗过程中病危、死亡,在排队缴费取药时,他也会偶尔垫付上千元费用,这比陪诊服务费用都高出不少;而客户也需要把社保卡、身份证等有效证件和病例等隐私信息寄送给陪诊员。

        从业9年来,马建还没有遇到过与客户关系紧张和遭遇官司的情况,“找陪诊来北京看病,都是很着急的人。人家都走到找陪诊这一步了,没必要专门来坑我。”除了马建这样的私人团队,网上还有许多陪诊公司,大部分都是服务于某一个城市。一些其他城市的陪诊公司也会找到北京的陪诊员——如果有当地的患者需要来北京,他们就需要和北京的陪诊员建立合作。

        遇到疾病,人们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大城市。马建近期的服务对象中,超80%都是外地患者,因为疫情或者身体原因不方便自己来医院的,就把所有的资料证件寄给他,让他去医院问诊拿药,然后再快递回去。

        还有一些亟待进京进行复查和化疗的癌症患者也不得不求助陪诊。何英珍就是因为这个联系上马建的。疫情之前,何英珍一直在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住院化疗,年初出院后需要定期来医院复诊开药。5月北京疫情严重,住在石家庄的何英珍一直无法进京,而她的化疗方案中一种最新的抗癌药物在当地很难买到,28天一次的化疗周期又不能等人。如果中断治疗,等待何英珍的是肿瘤的复发。

        一般情况,马建每天早晨5点就起床,8点之前就要到达医院,协和医院、301医院、安贞医院、肿瘤医院……马建陪诊常去的都是这些比较拥堵人多的大医院,很多患者在当地看完病之后,还想来北京的大医院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或者想来北京看看是否误诊。

        三

        疫情之后,陪诊员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王悠洁的孩子是一名罕见病患者,上海发生疫情之前,住在浙江南浔的她每个月带着孩子去上海的医院看病。在全国,治疗这种罕见病的专家只有两位,一位在上海,另一位在北京。

        王悠洁称,小孩子因为疾病,不能长时间在陌生人多的公共场合出现。去北京坐飞机,需要在公共空间太久。然而4月上海疫情,北京还能正常接诊,她不得不挂了北京的号。

        在买好前往北京的机票到达杭州萧山机场的时候,王悠洁和家人的北京健康宝突然出现弹窗不能登机,王悠洁的哥哥帮她联系到了陪诊员马建。

        因为病情特殊,也没有在北京看过病,王悠洁给马建发了几十页的电子资料扫描件,通过马建的电话和北京的医生交流。王悠洁说,从浙江到北京看病,当天不能往返,机票酒店要几千块,目前从北京回到浙江还需要隔离。带孩子去一趟耽误太多时间精力了。

        王悠洁称,她之前没有听过陪诊员这个工作,这次因为疫情孩子无法看病才发现淘宝上有很多这种服务。和她一样,刘晶也是因为父亲的病才第一次接触陪诊员,当时感觉“一下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刘晶和她的丈夫都是独生子女。她说,在疫情防控允许的情况下,自己会尽可能地陪同父母看病,未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依然会找陪诊服务。“我们有4个老人要养,还有孩子。很多时候是精力上真的顾不上,我们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文中除马建外均为化名)

        (《中国青年报》6.22 赵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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