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的启示

    开栏语：毕业典礼是个很特别的场合。成长、收获、离别，毕业典礼向来承载了太多情感。师长的致辞，是情理相融的教诲，更是目光灼灼的嘱托。本版开设“叮咛”栏目，每期选取一篇高校毕业典礼上的精彩演讲，为家庭教育带来一些思想上的启发。

    各位毕业生、各位指导教师、各位来宾：

    下午好！我们聚集一堂，庆祝37名硕士生和75名博士生顺利毕业。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今天想就“路”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有人说，每一个人都有哲学家的潜质，都会思考世界和人生问题。我的哲学思考常常从观察和体会行路开始，对我来说，路是一个最开放和最日常的“田野”，人与人在此交往，混乱或秩序，技术、财富、礼貌和文化特征均在此显露无遗。

    2014年，我赴美访学，第一个体会是礼貌与秩序。在行走、骑车和开车三者之间，由于处境的不同，形成相应的礼让顺序。开车的要礼让骑车的，骑车的要礼让行走的，有“弱势受关照”的含义。

    这里，我说一件亲身经历的小事。有一次，从住处骑车到学校，一位母亲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准备穿过马路。我按照过去的骑车习惯，想要绕个小弯，赶在他们前面骑过去，这样也不会碰到他们。当我近距离看到孩子多少有些惊讶的表情时，才感到这是不合适的。至今，小男孩的目光一直留在记忆深处。

    类似，开车有一条规则，就是十字路口右转车辆处于最优势位置，所以一定要让其他三路方向的车辆走完，最后再行驶。被他人让先和为他人让先，虽算不上什么大事，但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所以，我想给毕业生的第一个建议是，当自己处于有利位置时，要考虑到不利位置上人的处境，尽己所能，为他们让先，即使后面有催促的喇叭声，也不要受其影响。在驾车过程中，我也有一个感受，犯一点小错，被其他人善意提醒，其实不是坏事，正是一个积极的学习过程，经验就在纠错过程中慢慢积累起来。

    在结束访学回国之前，我们三个朋友结伴，从西海岸的斯坦福开车到东海岸的哈佛。导航仪为驾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是它也有出错的时候，使我们走上岔路。公路像一张网，彼此都是联通的，在一个节点处出了错，可以在后面行路中自然调整过来，总归会到达目的地的。我想和大家说的是，人生路途漫漫，出错是难免的，在有些情况下是不能走回头路的，只能不断前行，导航会为你“重新规划路线”。如果不是赶时间，经历不同的路途，观看不同的风景，未必是一件坏事。

    再说公平，有一种行车规则叫“多人共用车专用道”，就是车上坐的人多于两人就可以在快车道上行驶，反之单人行驶不能上快车道。2003年我去加州时，见到了我们学院的毕业生杨开斌，他告诉我说，他上班不开车，但是每天都有一位陌生邻居主动来接他，因为接上他，邻居就可以上快车道，节省通行时间。这种做法是不是很奇妙，使“有车人”主动帮“无车人”。当我们看到救护车、消防车等特殊车辆被堵在路上时，心里都很着急，恨不得马上驱散挡在前面的车辆，让出一条救命道。其实，是可以通过完善规则和行车行为来解决问题的。最近几年，国内在交通规则和文明通行方面有了明显的进步。期待公共设施越来越好，公共道路越来越畅通。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最后，祝愿毕业生掌握好人生交通规则，走出不同凡响的人生之路，归来仍是少年！

    （本文系北大教育学院阎凤桥院长在2022届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微信公众号 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