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生
钥匙圈里有一把铜钥匙,是开老屋门用的。
钥匙配得不甚精准,插入后需前后左右轻轻晃动几下才能转动,打开家门。那种锁名叫“司必林”,原本是“弹簧”英语音译,但更愿联想起“春天”,一开门,无论寒暑,家里总是春天。老屋早拆得没影了,但钥匙还留着,每天不经意间触碰,都是一次幽然的回忆。
记得在小学三四年级的某个早上,母亲递过一把用线绳串着的铜钥匙并嘱咐“这是家里大门钥匙”然后轻声告知“房门钥匙在厨房柜子第三格里边”。那时世界很小,只有一扇门等着去开;脖子上挂钥匙,就是父母双职工、小孩要独立承担生煤炉、打米、做饭、收纳晾晒衣物的标志。从此以后放学不能“疯”,必须回家打三罐籼米,做五口人晚饭了。
再以后陆续有了更衣箱钥匙、自行车钥匙、暗绰绰的日记本小钥匙……终于有一天郑重其事给父母看一把钥匙“开办公室门的”,意味着“出息”了。不露声色的父亲说了三个字“好好干”,激动的母亲连说“放好了,别丢了”。如今常用两把钥匙,一把当然是开家门的,还有是楼前的报箱钥匙,偶然一张汇款单的惊喜能让精神愉悦数日。
老式人家中,钥匙象征权力和财富,殷实人家主妇必有叮当的一串钥匙。油干灯尽的婆婆将裤腰带上钥匙交予媳妇,是影视剧中“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场面。如今,未来的媳妇、姑爷首次上门,离开前拿到一把钥匙并附耳一句“以后进出方便一点”,代表着认可和确定。
如今,新生代邻居的地暖、中央空调、智能晾衣架……各种新式武器屡见不鲜。印象最深的还是指纹锁,看似貌不惊人,但只有自家人握着,门才轻松开启,高科技让无钥匙生活成了现实。
(《新民晚报》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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