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蕃之榻

    夜读王勃名篇《滕王阁序》：“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文中涉及两位人杰：陈蕃与徐孺。    

    陈蕃，生年不详，东汉名臣。他少有大志，举孝廉，授郎中。因母去世，辞官居丧。后由太尉李固荐举为乐安太守。其上司青州刺史李膺治政很严，不少下属官吏因惧而纷纷辞职，唯陈蕃因政绩清廉而颇负佳誉。其时，外戚梁冀权倾天下，耳闻陈蕃能力很强，便派人托他办一私事，陈蕃公正不阿，严词上疏批评梁冀助长请托不良之风，此疏得罪梁冀，陈蕃降为修武县令。    

    陈蕃后改任豫章太守，他去豫章（南昌）前，闻当地有一名士徐稚，字孺子，此人从小是神童，长大后“恭俭义让，淡泊明志”，被誉为“南州高士”。因其贤名闻达，朝廷屡次请他出山。均“不就”。陈蕃对贤达名士一向十分器重，一到豫章，他不进官衙先访徐宅，“欲先看之”而后快。一位清官，一位高士，初次相会，一见如故。    

    徐稚9岁时，与人赏月，某曰：“若令月中无物，当极明邪？”徐对曰：“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不明。”他少时家贫，自耕自食，还说非劳所得不食，特立独行。陈蕃赞徐稚品格高洁，想聘请他任功曹，遭婉拒。不过，徐稚也敬重陈蕃清廉耿直，便接受其邀请，允应造访太守府。陈蕃十分高兴，立即派工匠做了一个榻，悬挂在梁上。徐稚来时，陈蕃亲自把榻取下来，请徐稚坐，两人惺惺相惜，秉烛夜谈，谈得十分愉悦融洽。待徐稚走后，陈蕃就把榻仍悬于梁上，从此没有再用过。于是便有了“陈蕃之榻”的典故。

    陈蕃后任大鸿胪，敢于直谏：“现在一些臣子见陛下有处理不妥的地方不劝谏，只图陛下欢喜。内侍通过不正当途径得到封邑，宠臣无功受赏，引起日月失度，阴阳错乱，稼禾不熟，民财不平。而宫女数千，油脂粉黛开支不可统计。请陛下择忠从善，让选举人才的事交尚书、三公办理，使奖赏处罚，各有主管。”汉桓帝虽觉逆耳，但也不得不放出宫女500人。   

    延熹六年，汉桓帝率众去广成苑围猎，陈蕃又引了皋陶劝虞舜、周公劝周成王、晏子劝齐景公勿打猎游乐的古事，并加以劝阻，但汉桓帝游兴正浓，不采纳。陈蕃任光禄勋时，与中郎将黄琬共同掌管选拔官吏之事，由于不肯偏袒权贵，遭豪门子弟诬陷控告，陈蕃愤然罢官而去。汉桓帝自知朝廷无栋梁，又请陈蕃当尚书仆射，陈蕃出山前，不由想起徐稚的话：“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皇宁处?”陈蕃明白徐稚说的是国之实情，但他接受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思想，身为朝臣，岂能容小人乱政？

    延熹八年，陈蕃被封太尉，陈蕃辞让：“循用旧典文章，臣不如太常胡广；解说五典，臣不如议郎王畅；文武全才，臣不如弛刑徒李膺。”汉桓帝没接受辞让，也没同意他举荐。    

    被宠信的中常侍苏康、管霸等8人阿谀勾结，诬陷大司农刘祐、廷尉冯绲、河南尹李膺，陈蕃为之辩护，并支持官吏将作恶多端的小黄门赵津、恶霸张汜绳之以法，还没收中常侍侯览的财产，此举引起内侍群起告状，汉桓帝震怒，众臣见此，不敢再奏，唯有陈蕃挺身而出，独自上疏：“陛下应断绝堵塞内侍宠臣干预政事之源，选用清正高尚之人，罢免斥退邪恶之流。”    

    陈蕃冒死起奏，令宦官们更加痛恨害怕。永康元年，汉桓帝卒，窦皇后执掌朝政，窦皇后之兄窦武与陈蕃商议诛灭宦官。翌年，事泄，宦官曹节劫持13岁的汉灵帝与窦太后，诛杀窦武，又率宫中卫士包围了陈蕃，陈蕃率学士80人抵抗，被害。

    （《新民晚报》2.4 米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