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中小镇

    ■夏咏

    在南方，小年是腊月二十四夜，朋友说想回老家，我想起我的老家，扬州水乡一个小镇——横泾。苏中的小镇看上去比苏南的要野一点，粗狂一点，河面要宽一点，房子虽也是临水而建但要高阔一点。小镇只有一条街，不过这条街很长，我经常和我少年的玩伴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经常在玩伴家里混饭，在河边小院子里下下棋，没有人会想到我会有什么大出息，直到我成为导演，拍摄了我的第一部电影，小镇人们充满惊疑与好奇。渐渐地我就成了小镇的人们口口相传的神奇人物，这点和《天堂电影院》这部电影很像。

    《天堂电影院》中的那个少年喜欢看电影，没有钱买票，却有机会和电影放映员成为朋友，每天在电影放映间免费看电影，我和他一样喜欢看电影，不过我还喜欢看镇上剧场的每一次演出，演出的种类繁多，有歌舞、有戏曲、有杂技，那时的歌舞团都是地级市的专业歌舞团，不亚于电视上看到的歌舞团表演。

    我印象中歌舞团都是卡车拉过来的，剧团都是大船运过来的。我弟弟身材不错，有一天我弟弟说剧团要带他走，我妈不同意，那时人们观念还是看不起唱戏的，不想我弟弟跟去跑江湖。我不管这些，我很喜欢剧场的感觉，人们从四乡八村赶来，挤满了剧场，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少年时我很享受看剧场的电影和演出，却没有《天堂电影院》电影里那位主人公幸运。我少年时最痛苦的遭遇就是剧场晚上有演出我却没有票，我就只能壮着胆子红赤着脸，仗着自己个子小，想躲在人群里混进去，但总被那个胖经理发现提拉出来，那时的我郁闷至极……

    多少年过去了，我几乎没有再在小镇住过，不过有时我会走一走过去常走的路。小镇不像北京，几年间就有明显变化，不过我在街面走却没有几个人认识了，走进常给我理发的李师傅店里，店还在但人不在了，一问，说李师傅去上海了，他儿子开了一家理发店。李师傅，可能今生我也很难再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