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何以为学?这是一个复杂的命题。故宫、故宫文物和故宫博物院是构成故宫学的主要研究对象,三者内涵丰富,外延宽广,具有紧密的内在联系和稳定的逻辑结构。
首先,以故宫为主体的宫殿建筑群是一套严谨有序的知识体系。故宫建筑群是一套秩序井然、关联密切的知识体系,其规划设计、形制布局和建筑意象的思想源流和实践路径皆清晰可循。在规划设计上,紫禁城居都城中央,继承了传统的宫城、内城、外城的三重城制度。在形制布局上,紫禁城遵循中国古代“前朝后寝,左祖右社”的营建规制。主体建筑严格按照皇权礼制布置:前为三殿,后置三宫,是为体现“前朝后寝”之制;东设太庙,西建社稷坛,则是遵循“左祖右社”之制。在建筑意象上,宫殿的排列顺序及命名体系既体现王朝的政治权威和财富象征,又表达为政者的治国理念和人文情怀。
其次,以故宫文物为概括的宫廷收藏是一套繁而不乱的知识体系。故宫文物是一套流传有序、品类齐整的知识体系,其文化传承与学术演进的轨迹是一脉相承的。首先,器以藏礼。中国的礼制,存诸于典籍,昭显于器物。殷商重器多集中于宗庙,周代设“天府”“玉府”以藏王朝礼器,汉朝建“天禄”“石渠”以收图籍档案。宋徽宗时期,宫廷收藏尤为丰富,书法、绘画、鼎彝渐成体系。及至明清两代,帝王亦重视宫廷收藏,乾隆时期更是达到极盛,修筑文渊阁以贮《四库全书》,辟设三希堂以藏法帖。其次,文以载道。中国的古物,长于鉴藏著录,归于文脉传承。宋代艺术鉴藏之盛,学术著录之,由《宣和博古图》《和画谱》《宣和书谱》可见一斑。及至清代,宫廷收藏著录渐成大观,品评鉴赏蔚然成风。
第三,以完整故宫为目标的博物馆建设是一套多元立体的知识体系。清华大学陈寅恪诸教授撰文指出,紫禁城由帝王宫殿走向博物院的演进历程代表了中国文化史上的三大进步:“民国三年(1914年),内务部移热河避暑山庄,及奉天行宫全部古物至京,设立古物陈列所,实为中国文化史上第一次有意义之大进步。其后,民国十三年(1924年)驱逐溥仪出宫,设立故宫博物院,为中国文化史第二次有意义之大进步。至于今日(1930年),故宫博物院之接收古物陈列所,当为第三次之进步。”
紫禁城建筑群及其宫廷收藏是一个文化整体。“故宫学”学术概念的提出及其理论构建,正是基于对故宫建筑群及其文物收藏所蕴含的文化整体的深刻思考和科学认识。
(《中华读书报》2022.1.5 徐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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