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岁那年,袁鑫跟着母亲去路对面的马桥河洗衣服,母亲前面走,袁鑫后面跟,走到马路中央一辆农用货车疾驰而来,母亲扭头再看袁鑫时,他已经被碾压在车底,全身是血。
辗转三家医院救治五个月,最终以截肢右臂保住了性命。抢救时,有亲戚劝母亲,“别救了,救了也是废人。”母亲说,“借钱欠债也要救”。
如今,“独臂少年”已经26岁,一路读到博士,7年间他靠单手敲代码获奖30余项。亲友再提起袁鑫,都夸他“袁家骄子”。
袁鑫的微信朋友圈封面是一张风景照——茂密的森林里,一束光强韧地穿透树叶照耀在树干上;他的相册收藏夹里还有一张他舍不得删的存图——一只小蚂蚁站上巨石托举一根树干迎着太阳而立。“如果我抱怨命运,那我只能潦潦草草走过这一生,但人生总有人要赢,为什么不能是我?”
从小,袁鑫母亲总是鼓励他,是金子总会发光,不管是一只胳膊还是两只胳膊。但袁鑫再努力,好像还是摆脱不了身体在同龄人眼中的差异。他委屈,嘲笑让他怀疑刻苦的意义。母亲劝他:“人有一百种活法,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高考后填报志愿时,袁鑫想学医,但现实提醒他,“你少了一只手,连手术也做不了”。再三考虑,袁鑫将医学专业换成计算机,考取了武汉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送达那天,袁鑫背着父母躲在房间大哭。
走进校园,新的困难接踵而至。他连电脑都没摸过,更别说打字和写代码,而且他只有一只手。一位专业老师告诉他:“做计算机这行,思想最重要。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发展,那就多尝试,找到适合自己的。”袁鑫把大学过成了高三,“我比别人慢,总有事情忙不完,只能加班做”。
他像着魔一样天天泡在图书馆,博士生导师徐新说:“他来得永远比你早,走得比你晚。”导师好奇袁鑫几点到实验室,“最早五点多就到了”。徐新有些惊讶,但一想到他大年三十都还在实验室,又不觉得奇怪了。
让徐新佩服的还有袁鑫的精益求精。今年7月,袁鑫向SCI期刊投稿了一篇论文;9月份,杂志反馈了修改意见;直到11月4日截稿的最后一天,袁鑫还在修改。
徐新说,袁鑫修改后的论文早就可以定稿,但他总觉得能再完善。改后的稿件提交后,袁鑫告诉导师,原本14页的正文改后增加了6页。
采访那天,袁鑫的实验室师妹汪诗琴提到,如果不是记者采访,她已经忘记师兄是一名残疾人。“他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项目进度比我们快,实验室操心的事比我们多。谁找他帮忙,他都乐意。”徐新常常感叹,在这个实验室,袁鑫是掏心窝地帮大家。袁鑫说:“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把伞。”
(《长江日报》11.6 张维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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