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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1年09月14日 星期二

    教育就是多给生命一条路

    《 文摘报 》( 2021年09月14日   08 版)

        学生和老师去远足。

        送儿子去云南昆明宜良县丑小鸭中学前,河南信阳的王爱月被儿子厌学问题困扰。读初中后,儿子先是不想写作业,后来借口不去学校,休学在家后,他整夜玩手机。“天天在家里躺着,我看着都着急。”2019年春天,王爱月把儿子送到了丑小鸭中学。

        两年多后,陈艳也把女儿送来了。女儿在杭州一家重点中学读初一,今年上半年,她的成绩从班级前10名下降到30多名,5月末,女儿跟她说,“宁可生一场大病也不要学习”,还说从学校走廊看下去“白茫茫一片”,怕自己忍不住跳下去。

        “我当时就有点慌。”陈艳说,那之后,女儿没再去过学校。她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有“学习压力”和“交朋友压力”。

        今年暑假,有近50名学生报了这所学校的夏令营。除了这些夏令营的学生,学校还有近60名存在网瘾、厌学、自杀倾向等各类问题的学生。学校称,自2010年建校来,这里接收过2000多名所谓的“问题学生”。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多数是被父母“骗”来昆明旅游、串亲戚,一下飞机,就被送到这里。

        把孩子送来前,多数家长并不了解这所学校,也不知道孩子是否能在这里有所改变。一位家长说,选择这里是因为校长詹大年在网上更有名气,她觉得学校名气大了,不敢对学生乱来,因为“试错成本更大”。“当时我很悲观,就想至少把孩子送去后,他能按点起来,按点睡觉。”

        创办这所学校前,詹大年有20多年任校长的经历。1987年,23岁的詹大年到湖南桃江县一所乡镇小学任校长,将学校发展成为一所九年制学校。当时,当地中学为了提高升学率,想方设法招优生,劝退差生。

        “教育怎么能明目张胆地淘汰人呢?”詹大年不认同这种“择优”方式,但如果不让差生走,老师成绩上不去,他感到左右为难。2000年,他从学校离职,希望办一所“不赶差生”的学校。

        2011年,詹大年在云南宜良古城镇山坡上找到一处废弃校址,创办丑小鸭中学。为了招学生,詹大年四处投广告,招生广告写道,“帮助一切网瘾、早恋、厌学、叛逆、迷茫的孩子,找回聪明可爱的自我。”最终,学校只招来8名学生,其中,7名学生是熟人出于信任送来的。

        后来,詹大年没再为招生发愁过,学生人数最多时有100多名。詹大年发现,这些年来“问题学生”有增无减,人们对于“问题学生”的关注与困惑更多了。

        詹大年说,起初,他觉得是“孩子有问题”,但接触的学生越多,发现是“孩子遇到问题,自身没有解决问题的力量,又得不到有效支持”。

        在丑小鸭中学,几乎每个孩子背后都有着沉痛的故事。一位来自上海的女孩说,她痛恨自己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处处向着弟弟。她患上抑郁症,割手腕,不敢去学校。为了发泄,她捅死了小区的一只流浪猫。后来,她被父母送去一家封闭式医院治疗,“一发病就绑你”,待了一个多月,被父母送来这里。

        2014年,丑小鸭中学随机调查了100个“问题孩子”,发现74个孩子来自离异家庭、再婚家庭、单亲家庭、留守家庭等,有的孩子几年才跟爸爸妈妈见上一面,有的与一个爸爸、两个“妈妈”生活在一起,他们要在“夹缝”里求生存。

        在詹大年看来,丑小鸭中学的很多家庭丧失了家庭的功能。“这些孩子从小没有得到应有的呵护,他们只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可以自由、任性、报仇。”

        为了帮助学生融入集体,新生到校后,学校会安排老生陪新生聊天,安抚他们的情绪,并带他们吃饭、整理内务。学校经常举办集体活动,比如游泳、远足等。

        李康向记者提到在这种集体氛围下的心态改变:刚到学校总想着逃走,眼看出不去,就想着“找到机会再出去”,再到后来,他被“强制拉入集体中去”。有一次,学校组织踏青,他被强行拉去,看着大家玩、笑,他也被传染,觉得“开开玩笑也挺好”。

        一名毕业7年的学生觉得,这个学校至少能容纳自己。在校3年,他跑过几次,有一次跑回家后,离家出走长达半年,没吃没喝,求助詹大年,又回到丑小鸭中学,直到初中毕业。他的朋友后来有的被判刑,有的打架被人搞死,还有的消失在缅北边境,下落不明。他后来入读一所普高,考上大专,毕业后进入一家电子产品公司工作。

        近些年,接收“问题学生”的机构、学校屡屡被曝存在殴打学生的行为。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认为,矫正学校乱象背后是家长“病急乱投医”的苦衷。解决根本问题,要让“所有的学校都关注每一个孩子,这个理念不重构,10年之后问题会更加严重。”他强调,要扭转基础教育的应试教育倾向,“这种模式之下一定是培养考生不培养人的。不培养人老师怎么会关注一些成绩不好的学生?这是我们当前最大的问题。”

        (《中国青年报》9.8 尹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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