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现象

    ■赵惠霞

    托尔斯泰现象，指男女相爱却说不清相爱原因的一种现象。34岁的列夫·托尔斯泰爱上了17岁的索菲娅·安德烈耶芙娜，婚礼前夕，托尔斯泰心生疑惑：她爱我什么呢？为此，差点毁掉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因而成为这种现象的代表。

    2004年，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两位研究人员选择了164名男女大学生试验。他们告诉学生将组织男女同学见面会，如果彼此喜欢就可以发展恋爱关系。9个星期后，那些相互给对方做出积极评价的两个人，开始变得亲密起来。研究人员最终发表的研究成果是：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决定是否喜欢一位异性。但是，要回答为什么喜欢对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把“你爱我什么”这个问题称为恋爱中的“斯芬克斯之谜”。

    “斯芬克斯之谜”来源于希腊神话，表示难解的问题。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为了限制包办婚姻，男女青年登记结婚时，政府工作人员通常会充当斯芬克斯，询问双方：“你爱他（她）什么？”当时最流行的回答是：“爱他（她）爱劳动。”在当时许多男女青年心中，爱劳动确实是一种良好的品质，是他们选择配偶时一个重要的考量条件，但这绝不可能是最重要的原因，更不可能是全部的原因。

    当时有一部朝鲜电影，名字叫作《苹果熟了的时候》。其中有一个情节，男主人公的父亲为儿子相中了一个对象，高兴地拿着照片告诉儿子：“你看，一年能挣600多工分！”儿子看了一眼照片中肉墩墩的脸，气得扭头就跑开了。为什么呢？观众都明白，男女相爱的根本原因毕竟不会是爱劳动。所以每当电影放映到这儿，观众中都会响起一阵笑声。

    考察现实生活中的恋爱对象，会发现每个人对于爱上对方的原因，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实际的情况是，每个人对于爱上对方的原因，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感知，但是这些感知到的理由，连当事人自己也觉得不准确，似乎总是抓不住迷雾后边那个真正的原因，也就难以对心上人明白述说。

    恋爱的“斯芬克斯之谜”，是爱情魅力的一种表现方式。青年男女在这种探索和思考中，不仅会加深对于对方的了解，而且会明白自己的需求。然而，探索的过程充满艰辛，误解、抱怨、争执往往会不约而来，有的人由此怀疑人世间存在真正的爱情。不过，最需要警惕的，还是那些逃避这种探索和思考的人。他们简化了恋爱程序，避开了恋爱的“斯芬克斯之谜”，抄捷径进入了婚姻殿堂。他们中许多人最终的感叹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托尔斯泰开启了对恋爱的“斯芬克斯之谜”的思考，然而由于紧迫的婚期，这个思考很快仓促中断；年轻单纯的索菲娅，根本没有思考的自觉，她的母亲代替她完成了这个重大的抉择。于是。他们终生都为此饱受惩罚。索菲娅不了解也不信任自己的丈夫，因而时时监督他，一辈子都在偷看和抄录托尔斯泰的日记。

    1910年的一个夜晚，82岁的托尔斯泰在睡梦中惊醒，看到索菲娅又在读他的日记。日记里面的内容许多是对妻子的负面感受，索菲娅看后大为恼火，又一轮争吵发生了。年迈的托尔斯泰回想一生的婚姻生活，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俄罗斯冬天的严寒，无情地侵蚀了他衰老的身体。10天后，托尔斯泰死在了阿斯塔波沃车站冰冷的站长室。

    （《爱情美学》清华大学出版社2017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