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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1年08月17日 星期二

    为江南菜立传的英国人

    《 文摘报 》( 2021年08月17日   05 版)

        扶 霞

        生长于牛津,毕业于剑桥的扶霞,1994年,因为一次交换生涯来到了四川,从此爱上这里的美食与人,成为专业美食作家。十余年前,她又来到了江南,探访了专业厨师、民间高手、路边摊的美食“扫地僧”和乡野农人,写下他们的菜谱与故事,于是有了新书《鱼米之乡》。

        美食是扶霞心里乡愁的载体与显形,她的厨房是“比中国人更中国”的厨房。腊月二十三,中国人家家拜灶王爷。而在遥远的英国牛津,她架起四川人的灶台,中国菜刀、案板,生铁锅、灶王爷、咸烧白、萝卜糕、八宝饭。那些争相给扶霞颁发“成都户口”的四川人民,也不禁感叹“比自己家里过新年还费心”。

        疫情期间,困在牛津的日子,她对于中国的乡愁滋长到深处,做了一道又一道中国菜,甚至终于学会了包包子。中国菜跟随着扶霞飘洋过海,也慢慢“本土化”了起来。许多外国读者在网上和扶霞一起学做菜,末了,大洋彼岸的许多家庭晚宴上,都有了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清蒸鲈鱼……

        扶霞记得,自己刚来四川大学时沮丧的心情,陌生的语言,复杂的字词,提不起丝毫热爱的研究。唯一快乐的日子,便是和朋友们跑到学校外找好吃的。她从小就喜欢做菜,别人觉得麻烦的摘菜、冲洗,在她看来是一种享受,是劳动的过程。她的中文在认识各种菜名、学做菜里进步得飞速。“如果是烹饪的名词,我的词汇可能比一般的中国人更丰富一点。”多年后,扶霞得意地说。

        离开成都,扶霞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落魄”。外面的人们依旧好客、依旧热情,但似乎再也没有成都那种古老与现代交融的闲适感,也没有她随时随地进入一家小饭馆,就能与老板成为朋友的自在。

        直到她来到扬州。

        扬州仍然有着老车夫轻车熟路的街道,灰砖小巷,旁逸斜出,有着街道里旁若无人的自在市井风气,有着文思豆腐细如发丝的用心,日渐消逝的成都老街道旧影,又在这里重现。带着扬州古老令人惊叹的繁华以及如今的安然,一同走入了扶霞笔下,又一次鲜活起来。在《鱼翅与花椒》里,她以《红楼梦》开篇写扬州“他们举行诗会,饮酒游戏,大啖美蟹,共赏秋菊。”

        “《红楼梦》我读的英文版是原来牛津大学的教授翻译的,翻译得很棒。可是如果有一部分我觉得特别关键,比如说跟饮食有关的,我也有中文版,可以比较小小地看这一段话。”她也“小小地看”过了《随园食单》《山家清供》,最近正在读《东京梦华录》。“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歌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那是宋代杭州的胜景,“钱塘自古繁华”的旧梦。“这本书,对我来说特别难,可是有一部分是关于美食,所以我愿意花时间慢慢的读。”

        宋嫂鱼羹是她最喜欢的一道江南菜。“皇帝和宋嫂原来都是北方人,从开封来到杭州。皇帝品尝宋嫂鱼羹,更想念他的老家。我很喜欢想念老家的感觉。”她又说:“中国流传下来的许多菜都是男人做的,但这道菜的发明者是女人。一个女人在那个时候做出这样一道菜,而且那么好吃,非常了不起。”

        杭州的龙井草堂是她离开后仍旧心心念念的餐厅。那里不仅有她热爱的六月黄,更供应她赞不绝口的红烧划水,也称甩水,此菜难度极高。鱼尾肉质嫩滑,几次巅翻、上色、红烧,卤汁浓稠,色泽油亮。“青鱼尾巴处来的肉,有一点肥而不腻,非常好吃的。本身它的刺连在一起吃起来很麻烦。不能在很礼貌的人面前吃,因为必须要用手抓着。”

        绍兴有她热爱的酒糟文化,梅干菜、酒酿、熏鱼……扶霞深深着迷绍兴特色酒糟,棕黄棕黄的酱状物体,香味迷人。里面隐隐有烟熏味、果味、土香和花香,沁人心脾。她也遗憾于现在的绍兴年轻人,对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传统食品没那么感兴趣了。

        中国飞速发展之下,有一些传统被舍弃了。绍兴、成都、扬州……扶霞深深着迷的老城区慢慢拆迁了,所幸,那些仍然留存下来的地方,人们依旧过着他们不被打扰的生活。他们遇见了扶霞这样细心的访客,忠实记录着逝去的光影里的匠心。

        (澎湃新闻 8.8 林子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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