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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1年08月12日 星期四

    高原上绽放的火热爱情

    《 文摘报 》( 2021年08月12日   05 版)

        张廷芳(右)和次旺俊美

        列车在天路上飞驰。翻过唐古拉山,海拔渐渐走低,一片茫茫的大草原迎面而来——进西藏了!74岁的张廷芳看着窗外熟悉而久违的风景,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眼中泛起泪花。40多年前,她和次旺俊美不远万里赴藏,共同筹建西藏大学。他是首任校长,她做过副校长。而今,她的次旺俊美离开快六年了。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1965年,北京姑娘张廷芳和西藏小伙次旺俊美同时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她在中文系,他在教育系。“大学时,次旺俊美个子高高的,普通话好,会唱歌,会跳舞,会弹扬琴,还会拉二胡。”聊起爱人,张廷芳言语间透着深情。在学校宣传队,二人常一起排演节目,去工厂和乡村演出,空闲时聊人生、聊理想。

        美好的时光在毕业时停住了脚步。次旺俊美是北师大招的第一个藏族本科生,一门心思回家当老师。张廷芳犯了难:跟着去西藏,还是留北京?她爱次旺俊美,想去西藏,“如果因为我,他没回西藏,他的藏文就荒废了”。但从北京到拉萨,远隔千山万水。况且,母亲常年多病,弟弟尚未成年。她走了,家里怎么办?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张廷芳与父亲深谈后,身为老党员的父亲支持她去国家更需要的地方,到西藏实现理想。为此,父亲还做通家人的工作。

        1971年12月,在北师大的一间教室,张廷芳和次旺俊美举办了婚礼。在新婚的甜蜜中,他们边等毕业分配计划,边筹划即将到来的西藏之行。结果却出乎意料——毕业分配方案中,压根没有西藏!

        怎么办?他们向学校递交了自愿去西藏的申请。1972年夏天,他们坐上了西去的列车。“我不知道前面等我的是什么,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张廷芳说。

        “西去列车这几个不能成眠的夜晚呵/我已经听了很久、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我不能,我不能抑制我眼中的热泪啊/我怎能,怎能平息激跳的心头?!”贺敬之的诗曾激励一大批有志青年,此时又陪伴他们进藏。

        “我们的生命已深深融入这所大学和她置身的土地”

        先坐火车到西宁,然后坐汽车一路向西,走走停停半个月,才抵达拉萨。布达拉宫近了!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让他们下来洗洗脸。张廷芳走出车门,顿时被震撼了:蓝的天,绿的树,白的羊,青的草,远处静默矗立的雪山,眼前湍流而过的溪水——西藏原来如此美丽!

        夫妇二人被分配到西藏师范学校,她在汉语教研组,他在藏文教研组。条件艰苦,语言又不通。第一次上课,张廷芳就泄了气。学生们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回事?教得不好吗?她求助教研组长。组长问过学生后哈哈大笑:“小张,你知道学生怎么说你?这个普姆(姑娘)说话真好听,像广播员,可我们什么都不懂。”张廷芳痴痴站着,笑不出来。

        次旺俊美鼓励她,用汉语讲课不能改,但可以用少量藏语辅助。他在张廷芳备课的生词表下逐个注上藏文。后来,为方便学生们学习,她和爱人一同编了一套《汉语文》教材,很受师生喜欢,还流传到拉萨之外的地区。

        1983年,中央决定以张廷芳夫妇所在的学校为基础,筹建西藏大学,次旺俊美被任命为筹备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这是青藏高原上第一所综合性大学,筹备任务极其艰巨。

        这可忙坏了次旺俊美。写请示、打报告、搞调研、找经费,忙得团团转。两人白天见不到面,便相互留条子:“我有事不要等我”“饭给你放锅里了,中午热了吃”……不到一年,次旺俊美瘦了20多斤,颧骨高高凸起,像两座小山丘。

        1985年7月20日,西藏大学正式成立,西藏高等教育翻开崭新一页。

        回首在藏大的日日夜夜,张廷芳感触很深:“我们和西藏大学走过了创建、摸索、发展的岁月。经过半生建设,我们的生命已深深融入这所大学和她置身的土地。”

        “我的爱人陪伴我成长,西藏成全了我的人生”

        工作一桩接着一桩,似乎没有尽头。1992年,组织派次旺俊美到位于咸阳的西藏民族学院担任院长,夫妻因此分居了六年。1998年,他调回西藏,担任西藏社科院院长,张廷芳被任命为西藏大学副校长。2006年,他们同时退休。还没回过神儿,又一项重大任务找到了次旺俊美——我国启动西藏梵文贝叶经保护和研究工作,次旺俊美带领7人课题组,踏遍西藏41个县的寺庙、遗址,历时6年7个月,共整理出西藏贝叶经1000多函(种)、近6万叶,取得了8项阶段性成果。

        2013年秋,贝叶经工作告一段落,夫妇二人松了口气,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谁料命运当头一棒——2014年年初,次旺俊美被确诊癌症晚期,不到八个月就离开了人世。

        “我的爱人陪伴我成长,西藏成全了我的人生。”说到这里,张廷芳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拿出一本杂志,翻到折角处,那是次旺俊美发表的诗,就像他们的爱情故事——“姑娘动人的羌协(即酒歌)引来白亮的圆月,/人们高举银杯扬起青稞酒的芳香,/祝福,憧憬,爱情……/生活的脉搏在雪山环抱的乡村跳荡”。

        (《光明日报》8.5 刘江伟 田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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