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是“六十岁学吹打”,现在理解了这句话应该是两重意思,一是到这个年纪才想到学那些有一定难度的事,二是这个年纪还肯学这些,也是不容易的事。
自从爱上那空山绝响、丝桐妙音的古筝以来,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学会这个,不管自己几岁,就算是“老有所学”。勾、托、抹、颤、瑶、琶、上下滑音等指法就是件让人心旌摇荡、心旷神怡的美事。
可是真正学习古筝,与欣赏大师那行云流水般的“诉说”真的是两码事,别说达到那种境界,就算是音准、节奏、音律那些最基本的要求也成了难事,就连节拍器都不会用。都说音乐要天赋,喜欢并不是天赋,那只能算是爱好;要说基础,除了8岁那年学过一个星期的琵琶,再也没有碰过;有人说,每天练琴的时间需要9个小时,有这样的要求更是天方夜谭。
但是既然学了就认真学,学到哪儿算哪儿。非常庆幸自己遇到了好老师,李雅雯、朱慧、陈英华、刘飞,她们都是教琴童的。所谓一张白纸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手指僵硬、关节不能独立、基本功差、乐感和节奏感麻木不仁的老年人真的是很难教。以欣赏文学的眼光去挑谱子,难为了自己更难为了老师。好在老师不仅从不嫌弃和放弃我,而是细致入微、丝丝入扣。年轻的刘飞老师的教学经验太丰富了,也太有办法了:就像你写文章要对每个字负责一样,21根弦上走,你要对每个音负责;按音、触键、大切分,时间点要精准,体现节奏的那些音要把握好,该接住的就要接住,不拖拍、不抢拍,各就各位,节奏稳住。教我这个长辈学生,她没有半句怨言,这让我真的很感动,也让我咬牙坚持。
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老师一个交代,从2018年起我就开始去考级,在一片不解和反对声中,在折腾自己更折腾老师的过程中,起起落落,百折不挠,终于冲过了七级,在优秀、良好、合格三个等级中,优秀那是想都不用去想了,良好也是偶尔而已,合格已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
六十岁学吹打,很无奈;六十岁学吹打,也很开心。让生活慢下来,让心静下来,真的很好。
(《文汇报》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