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诠
出延庆县城东十余公里,有一个美丽的村庄,名字叫盆窑。夏日时节,我带朋友去了一趟那里,村里的陶艺文化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据说,盆窑村陶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初期。听村里的老人讲,当时有一户姓郭的山西人,以烧陶为生,不知什么原团,从山西辗转迁居至此,夯建土窑,烧制瓦盆,由此开始了一个村庄的历史。这也许就是盆窑得名的真正原因。几百年来,盆一直保留着原始的制陶技术和古老的土窑生产工艺,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生命。
在盆窑村东,有一座山,名独山。山的四周都是平地,只有它在平川上突兀而起,冠云拔地,十分壮观。夕阳西下,可以看到万千霞光,云蒸霞蔚。夜幕降临,站在赏月亭上,可以一揽当空皓月,闪烁繁星,夜色也更加宁静。永乐十二年,明成祖朱棣驻跸于此时,面对孤山朗月,发出了“月夜登临山顶,幽幽明月悬空,似见嫦娥玉兔,不禁心旷神怡”的感慨。后来,“独山夜月”成为明清妫川八景之一,成就了众多文人墨客的颂咏和抒怀。
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盆窑人陪伴美丽的独山生活了几百年。今天,当我们倘徉在那些古窑遗址间,仍能感受到盆窑人昔日生活的朴素和殷实。过去,他们依靠陶艺生存;今天,他们痴迷陶艺创作。其实,对盆窑人来说,靠陶艺养家糊口的日子已经成为历史,他们已然跳出那个世界。但是,他们仍然离不开陶艺,仿佛那些盆盆罐罐里藏着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
陈书林先生是国内知名的陶艺家,对黑陶艺术十分衷爱。他的许多作品被美术馆收藏,有的还拿到国外展示、拍卖。陈先生心志高远,素以振兴龙山文化为己任,盆窑人想把自己的陶艺发扬光大,两方面一拍即合。于是,陈先生来到独山脚下。
我们到盆窑那天,是一个闷热无比的上午。报上说,那些天京城人正享受着免费桑拿,一个个都被蒸蔫了。可是,延庆盆窑村展示陶艺的屋子却出奇地凉爽。陈先生的弟子,一个标致而年轻的小伙子为我们表演陶艺,所有围观者都怀着好奇的心情,专注地盯着小伙子的一招一式。我们目睹了陶艺成形的整个过程。一块泥巴在手中通过按、挤、压等力的作用,经过二十分钟的旋转、变形,变成了一件漂亮的陶瓶。
在去往龙庆峡的路上,我想,刚才自己完全可以像孩子一样,通过陶艺找一些童年的乐趣,却没能做到,心里顿生了一丝遗憾。也许我们这些过客永远不能称作是“制陶”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可以从中寻到一点乐趣。道理是浅显的,有时候实践起来却异常沉重。是陶艺过于原始,还是我们在现代文明的路上走得太远?
我暗下决心,要再来一次盆窑,碰碰那些有灵性的黑泥。
(选自《延庆延庆》,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