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性背后“看不见的贫困”

    ■NHK特别节目录制组

    对于女性来说，十五六岁到二十五六岁，正是人生最为耀眼的一段时光。外表光鲜靓丽，大部分人几年后就会结婚并过上安稳的日子——人们都有这种感觉。从这种感觉出发，人们一般都认为年轻女性与“贫困”是最不沾边的人群，但是在现代社会，已经有人指出了年轻女性背后“看不见的贫困”。

    开始调查后不久，我们就遇到了十九岁的友美。友美在单亲家庭长大，爸爸在她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去世。现在她和年过四十的母亲以及两个妹妹，一家四口住在政府公租房里。中学毕业后，友美考上了四年制的函授高中，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即将高中毕业，正在考虑今后的出路。

    友美的母亲在煤气公司的客服中心工作，患有慢性病，有时会因身体不适而卧床不起。因此家里收入不稳定，生活窘迫。上高中后，友美开始到便利店打工挣钱。这部分钱主要用于支付自己的饭费、电话费和学杂费等，她每月还会从这紧巴巴的收入中拿出一万日元贴补家用，替妹妹交电话费或借钱给母亲。因此她几乎没什么存款。

    友美还有一个比她大四岁的哥哥，中学时曾跟友美一起分担家务。但不久前，哥哥离开家一个人过了。我问友美是否会像哥哥一样，高中一毕业就离家独自生活，她当即就回答道：“我从没想过要离开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庭的支柱了。

    我问友美她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说：“哪里还有什么理想啊……我最想要的就是早上能够正常时间起床、上班，傍晚按时回家，这些小小的幸福就够了。”

    从第一次采访后，时隔半年我们再次见到友美。她高中即将毕业，为了今后能成为一名幼师，她决定报考幼师专科学校。“如今经常听新闻说缺幼师，而且幼师将来生完孩子还可以再回来上班。”这是友美综合考虑后做出的选择。

    从4月份开始，友美将从家骑自行车去听幼师专科学校的夜间课程。夜间课程是入学金只需五万日元、对于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有所优惠的课程。虽然入学金便宜，但是每月的学费需要八万日元。为了交学费，友美除了打算打双份工赚钱以外，还不得不利用学校提供的助学金。助学金属于贷款，毕业工作后每月要加上利息偿还。很多女性都立志成为幼师，但这份职业工作责任的重要性及所付出的体力均与工资不成正比。靠这点微薄的工资每月偿还贷款，负担不可说不沉重。

    在现实生活中，贫困家庭的孩子比起一般家庭不得不缩小升学的选择范围。即使有各种专科学校、短期大学和本科的选项，他们也拿不出这笔费用。贫困家庭的孩子们在各种意义上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此外，在单亲家庭里，孩子要负责家务、补贴家用，很多人根本就没有余力来学校。在非全日制和函授制的高中里，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听课态度都很成问题。这些所谓的“老大难”学校的学生，大部分家庭条件不好，老师们也都深切体会到学习能力与经济条件的密切关系。我就曾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孩：为了补贴家里，她在饭店打工到半夜，早上起不来就旷课，学习跟不上，连毕业都成问题。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少在毕业之前中途退学。

    通过这些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经济状况不稳定家庭里的孩子们正陷入恶性循环的漩涡里，在它背后就是贫困的固化。

    （《女性贫困》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年出版 李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