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达：死亡是人生最后一出悲剧

    2月27日，著名演员、“黄金配角”吴孟达因肝癌病逝。吴孟达生前曾透露想拍一部自传，希望以自己的人生起伏给旁人以反思借鉴。他拍的最后一部电影是今年春节上映的《少林寺之得宝传奇》，他与主演王宝强自拍了一段视频，在视频中，吴孟达说：“不要皱眉头了，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吴孟达曾说“当演员心要正，意要诚”，听着像是“门面话”，却是吴孟达经历了四年之痛后的肺腑之言。

    1973年，吴孟达考上了香港无线电台（TVB）电视艺员训练班，当时的同班同学还有周润发、林岭东、伍润泉，他们四人被称为“发达东泉”。吴孟达在班里的成绩非常好，还当了副班长。最终全班有22人毕业，签约的有7人，吴孟达就是7人之一。吴孟达坦承，当初他是因为贪慕虚荣才入电影圈，“没想爱演员这个工作，只想着成名。”

    1979年吴孟达与郑少秋、赵雅芝合作了《楚留香传奇》，他扮演楚留香的好友胡铁花，这个角色让吴孟达火遍台湾，膨胀了的吴孟达开始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喝酒、赌博，与不同女人约会，找各种借口不回香港工作。在台湾呆了一年，他挣的钱超过了10万美元，可是1980年回到香港时，反而欠下了30万港币的赌债。因为不守规矩，TVB决定雪藏他，赌博的事情也被曝光，吴孟达几乎身败名裂。

    在艺员培训班时，周润发和杜琪峰家离电视城远，经常在吴孟达家住，三人关系非常好。欠下巨额赌债后，吴孟达找周润发借钱，被周润发拒绝，杜琪峰也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样的日子让吴孟达想到了自杀，时他住在香港仔，“那有一个水塘，我不会游泳，当时就想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最终没有勇气。”

    痛定思痛的吴孟达约了六个高利贷老大出来，向他们摊牌，说自己现在是烂命一条，没有钱还高利贷，“你们要不现在就把我干掉吧，要不然就给我时间，我慢慢还给你们。”债主们商量之后决定放吴孟达一条生路，让他拍戏赚钱还债。就这样，吴孟达开始了跑龙套生涯，四年之后终于还清债务。

    四年的谷底生活，也是吴孟达重新学习，认真对待演员这份工作的四年。这四年除了工作，他一直在看老前辈的表演，看以前老师的笔记，读了很多表演方面的书，就这样，在1985年，吴孟达迎来了事业的转折点，他与梁朝伟合作了《新扎师兄》，在里面扮演一个教官，有一场戏是他叱骂梁朝伟，台词只有两页纸，他读了上百遍。为了演活这个小人物，吴孟达告诉自己：“如果仅仅是老师对学生的训斥，那只能表现出教官的‘恶’，但这个教官对这个学员是‘怒其不争’的。所以虽然嘴在骂，但眼睛一定要散发出心疼的感觉。”《新扎师兄》后，吴孟达的演技得到了认可，又成为片商和导演看好的演员。

    为了挣钱，吴孟达演了很多戏，他坦承里面有不少烂片，但就算是烂片，他也希望用自己的表演来帮到它。“每一场剧本，每一句对白，我可能看了超过50次。”吴孟达认为自己能在演艺圈这么多年也是凭着“诚意”：“在戏里面，每一个镜头，我都拼命，你会看到诚意。我从来不带剧本到现场，因为我在人家睡觉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剧本都处理好。”

    由于身体原因，吴孟达近年来已很少拍重头戏，2019年拍《流浪地球》时，他不但要穿70斤的戏服，还要吊威压。每拍完一个镜头，他都需要吸氧气才行。吴孟达坦言，这么多年自己首次拍戏辛苦得哭了。除了体力不支，更让他落泪的原因是他自知演员生涯即将结束，所以在2018年冬天面对《十三邀》的采访时，吴孟达说“我老了”，这个无奈的镜头，当时让众多网友唏嘘不已。

    吴孟达生前曾表示自己想演悲剧，在他看来，死亡是人生最后一出悲剧，而人生不过是一场超大的梦，活到他这样的老头子，才会发现人生里面甜酸苦辣，能吃顿安乐饭就够了。

    （《北京青年报》3.1 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