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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1年01月16日 星期六

    租房五年,我搬了七次家

    《 文摘报 》( 2021年01月16日   01 版)

        作者在出租屋里过生日。

        搬家期限的最后一天,北京降温到了零摄氏度以下。我裹着羽绒服站在楼下守摊儿,搬家师傅用小拖车把我的家当陆续运下来。

        这是我在北京第七次搬家。5年过去了,我辗转租过8个住处,跨越北京的3个区。

        一

        我本来以为,只要避开黑中介,租房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作为一个新入职的记者,我的收入没多少,租房要求却有点高。我需要靠近地铁站,方便我出门采访说走就走。因为经常要在家写稿,室内环境也不能太差。我通过长租公寓租下了北二环外一套三居室里的主卧,18平方米,朝南,带独立阳台,和舍友共用厨房和卫生间。 

        签长租公寓的好处就是方便省心。房间被装修得很新,家具家电都齐全,公共区域有每月两次的上门保洁,哪里坏了还可以免费维修。唯一的缺点就是贵。加上服务费,我的房租一个月将近3000元。

        我的舍友是两个姑娘,一个在准备考研,一个在楼下的银行上班。我跟她们加了微信拉了群,在群里分摊水电费。平时几乎不打照面。

        我开始舒坦地生活,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末下午,我突然听到大门传来“咣咣咣”的砸门声。一个愤怒的中年女人在外头喊,自己住楼下,我们房里的人在她家门口吐痰,我和室友缩在屋里一动也不敢动。等她走后,我们发现金属的防盗门已经被凿出几十个小坑,不知用的是菜刀还是斧头。

        被砍门之后,我和舍友都有些精神紧张,走楼梯总要左看右看,回家如做贼。平静一段时间之后,一天半夜,我在睡梦中又被“咣咣咣”的砸门声吵醒。我看了一眼时间,深夜1点53分。第二天一早,我就拿着录音去派出所报了警。

        民警给我做了笔录,后续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对方表示,半夜来砸是因为我们没关水龙头,还说我们这里“每天来来往往好多男人”。她每天从猫眼偷窥我们,连我舍友几点出门几点回来都知道。于是住了不到3个月,我又开始找房子。

        二

        第二次租房,安全是第一要务,我和在银行上班的舍友决定继续合租,最后我们选定了附近最高档的小区里一套60平方米的两居室。

        安全是有成本的。我的新卧室朝西,面积也比之前的小,房租却骤升到每个月3900元。我们通过租房中介跟房东签合同,在房租之外还要支付7300元的中介费。

        在父母的资助下,我和舍友搬进了这套房子,感觉生活提升了一个档次。然而,都市丽人的日子也没能长久。我接到单位通知,年后要去云南驻站一段时间。房子还剩下4个月租期,我降到每个月3000元才把自己的卧室转租出去。

        从云南回来之后,我搬到了离男友学校比较近的五道口。这里房租偏高,我租下了五居室里的一间小屋,11平方米,月租3300元。因为房间小,男朋友过来的时候,我们只能把床单掀起来,在床垫上面铺报纸,把床变成餐桌。

        这一次舍友多,我开始体会到合租的麻烦。每天早上,我把洗漱用品拿在手里,竖起耳朵听被占用的洗手间什么时候开门,随时准备冲过去。我在家写稿需要安静,但是每天都有快递员和外卖员咚咚咚地敲门。我从不吸烟,房间里却时常弥漫烟味。

        一年租期住完,男友也毕业出国了,我没有续租下去。

        三

        第四次找房的时候,我收入减少了,想在租房上省点钱。

        我找到了一个房东直租的房子,不住家的房东女儿空出来一间卧室。房间有些狭小,好在家具齐全,房东每月收我2800元,水电费也不用我分摊,这是非常实惠的价钱。

        我跟房东女儿年龄相仿,管房东叫叔叔阿姨。

        阿姨在医院工作,每天都用酒精给地板消毒,把家里归置得井井有条。之前她习惯了把女儿房间纳入收拾范围,我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她有次在家大扫除,把我的房间也整理了一遍。

        阿姨给我发了好几条语音,对擅自进我房间向我道歉,我感谢她帮我做了那么多家务。但是说实话,我内心有一点隐私被侵犯的不适感。后来,房东阿姨陆续把我的衣柜、书柜和橱柜全都按照她的习惯重新收拾了,我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

        房东这样好心但又越界的行为让我很困扰,我努力地适应这种相处方式。但是有的时候,这个不见外的度很难把握。阿姨上班的时候,通常是我和房东叔叔在家。叔叔也许是比较孤单,他特别愿意跟我聊天,只要我从房间出来,就会被他招呼过去。

        为了避免这样尴尬的谈话,在阿姨下班前,我只能一直闷在屋里,不到万不得已不去洗手间,后来,阿姨叔叔决定把这套房子卖掉,我又得搬家。

        四

        那两年房租涨得飞快,我把找房范围拓展到了东五环。一间由客厅改造的隔断间符合要求,落地窗阳光充足,面积是之前房间的两倍大,窗帘还隔出了一个阳台。每个月房租4000元。

        我住下后不久搬进来一个女生,客厅立刻被她的打包箱堆满,她用了半个月才收拾完。只要她做一次饭,厨房就乱得不成样子。

        最后击垮我的是一个后来搬来的男生。他天天在家光膀子,穿个裤衩坐在屋里,房间门永远不关,每天早上他会占用洗手间半个小时,过了两天他还推了一个电动车在客厅充电。我决定立刻搬走,宁愿损失部分押金。

        虽然在北京落了户,我从来没有在北京买房的想法,一是我买不起,二是觉得房价太高。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告诉我要自立,“满18岁就把你撵滚蛋”。后来,她一路向现实低头,从“供你读完书就切断经济往来”到在我工作后还时不时补贴我的房租。

        (《中国青年报》1.12 陈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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