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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0年10月15日 星期四

    用一生的苦难换成诗

    《 文摘报 》( 2020年10月15日   05 版)

        灰 娃

        在成为诗人之前,灰娃是病人。

        她曾患有精神分裂症,医生让她去精神病院,她坚决不去。最后,医生告诉护士,给这个病人建立一个家庭病房吧。“每隔一段日子,两个大夫带着药和我聊天,他们说,这就是治疗。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恐惧着,看见苍蝇,看见什么都觉得害怕。日子久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没有人,也不应该有人。”

        她开始写作,将文字装在铁盒子埋进自家花盆,她的艺术家丈夫张仃(著名国画家)在无意间看到,讶异地说:“这是诗!”他要灰娃将诗句保留下来,不要撕碎、扔掉或是用马桶冲走。“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美。”他说,“你要给心里的美一个出口,让它从心里出来;要写下来,写成诗”。

        10月10日,在黄浦江畔的建投书局,灰娃诗歌研讨会暨新书《不要玫瑰——灰娃自选集》发布会举办,现年93岁的诗人灰娃来到现场,与近二十位文学家、评论家展开交流。

        “‘灰’是20世纪的背景,‘娃’是诗人,‘灰娃’这个名字理应成为汉语诗歌受难和不死的象征。”在诗人杨键眼中,灰娃是一个生于忧患而非生于赞美的诗人,她12岁入延安,长于革命队伍,周围不乏像艾青、丁玲、萧军等艺术家。1945年之后,她生过重病,治疗经年,濒临死亡,病愈后到北大读书,毕业后在编译社工作,由于爱美,备受歧视、心情压抑,在文革中发展为精神分裂症。“对于灵魂的显现和澄清本是诗人的根本使命,但在特殊的时代背景里,诗人已经遗忘了这个使命,受苦的目的本是为了澄清灵魂,灵魂无法澄清,苦难也就白受了”。

        在晚年的许多诗篇中,灰娃终于从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现实中转换出来,从1970年代开始到1990年代,这20年间,苦难终于酿成灵魂美酒,一道美丽的汉语彩虹已经形成。“她几乎用了毕生的时间,使自己成为主人,使自己成为诗人。”杨键说。

        作家金宇澄敏锐地感知到灰娃文字中的画面感。“这不是写实的画面,而是一种感召,会激发你的兴趣,使你反复观摩,这样的画面,有时是现场、有时是颜色,有时是自然状态。”同时,她的语言使人感到耳目一新,兼具南方与北方的特色,引导读者看到不同于常人的风景。

        “这是一个分裂的世界,有很多分裂的灵魂,怎么处理当下跟时代的关系、个人和集体的关系、现代和传统的关系,灰娃的诗能够给我们很多启示。”在学者严锋看来,灰娃的诗歌具有“朴素的美”,让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具有普遍性。灰娃的诗是对自我的疗愈,也是对迷幻时代的重新审视。“或许我们需要灰娃这样的状态,才能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

        在学者陈子善眼中,如果单纯从延安出发,讨论灰娃的诗歌经历是不够的,必须追溯到更早。“她是延安的另类,没有按照一度的流性话语体系而写作,正是这样的复杂原因,导致早期对灰娃诗作的研究缺失,这是十分遗憾的”。

        “她的诗歌一直在与灵魂对话,既是内心的向往,也是活下去的支柱,哪怕在很苦难的时刻也一直存在着。在灰娃的时代,向往革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几代人都在承受时代带来的代价,这样的代价在灰娃弱小的肉身上不断肩负着,她从集体性的革命走向个人,也是属于时代和民族的挣扎,亦是灵魂的拷问。”文艺评论家孙孟晋感受到了灰娃诗歌中的生命力,同时也显示她的另一面,“一个人如果一直在苦难里透不过气来,也是没有希望的。”她的诗歌里不仅有苦难,亦有对生命的赤忱与热爱。“一个好诗人是与生俱来的,她没有得到诗歌的光环,却得到了神性的光辉。从她的诗歌,能真正感受一种人活下去的理由,人能够美好、幸福、更宽容地活下去的理由”。

        (澎湃新闻10.12 范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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