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型汉语工具书《古音汇纂》面世,全书共引书140余种,收录字目13000多个,收录注条40余万条,规模达1300多万字,形成系统而完备的历代汉字音读资料汇编。该书对于汉语言文字研究特别是语音方面的研究,以及文献注释和辞书编纂等,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做这样的课题,一定要耐得住寂寞。”手捧厚厚的《古音汇纂》,该书主编、武汉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宗福邦说:“语言在演变过程中,读音往往变化最大,这是一部此前没有过的工具书,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当初也没有想到这一做就是22年。”由于长期伏案工作,宗福邦教授落下严重的颈椎病,尽管行动、说话都没有以前利索,但他每天都没有闲着,也闲不下来。
为了梳理汉字几千年来的读音变化,1998年,《古音汇纂》编纂工作启动,宗福邦和陈世铙、于亭、熊桂芬、邓福禄、骆瑞鹤、李广宽、汪波等8位学者开始一段漫长而又艰难的科研之路。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把两三千年来汉字字音资料汇为一编的大型汉语工具书,在我国还没有先例。传世典籍与出土文物不同,他们在流传中,历经历代国学大师的理解、整理,有的经过数度解释,肯定而否定,否定而再次肯定,文化底蕴异常丰厚。现代人和后代人要了解自己的民族,洞察自己的历史,不能不阅读这些典籍。
《古音汇纂》正文按《康熙字典》214个部首编排,字目的音读材料分别按上古音、中古音、近代音三个时段排列,并简明扼要地列出引文,揭示音读的语境和相关的字义训释。
《古音汇纂》称得上“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开创性工作,无所依托,无所借鉴,在22年里的编纂中,最困难的是哪个部分?
宗福邦说,这部书的编撰没有参照物,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当初以为14年左右就可以完成,没估计到会遇到这么多的困难。比方说,收录的古籍往往标注不全,以唐代陆德明的《经典释文》为例,此书是唐代以前经籍音读、训诂集大成之作,我们从中收集了8万多条音读资料,但这些资料往往只有字目、音切和出处,如诗经中的《关雎》“雎”字条目就只标出:“雎,七胥切”,而没有标出音切出现的语境。我们需要一一对照原书,标出其出现的语言环境和意义。8万多条资料需要一一对照原书,补足资料,其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5年前,初稿出来,篇幅接近2000万字,但出版协议是1300万字。为此,我们又花了五年时间反复推敲,忍痛割爱删除了近700万字。
重大的文化工程,没有十余载往往是看不到最终成果的。而一直以来的职称评聘,多以个人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数量为标尺。
“评职称慢半拍、提工资慢半拍。”这22年,清贫和寂寞是这8位学者工作生活的常态。
从1975年起,宗福邦参与编撰《汉语大字典》,1985年至今,先后主持《故训汇纂》《中华大典·音韵分典》《古音汇纂》等编纂工作,40余年都扎在故纸堆里。53岁才评上教授,61岁增列为博导。让他深感愧疚的是,一些并肩战斗的同事却没这么幸运,有人没评上博导,有人直到退休也只是副教授。8位学者默默耕耘22年,所受资助不过40余万。
22年,8位功底很深、学有所成的专家坚守其中,为之付出在当今社会就个人来说难以补偿的代价,这样的付出所具有的意义是什么呢?
宗福邦说,音韵学是冷门学问,话音一发即逝,古代语音早已无影无踪。不过,历代典籍却为我们保存了一份极其丰厚的汉字音读资料遗产。《古音汇纂》作为一部上起先秦,下迄清代,源流并重,音义互见的汉字音注资料汇编,它填补了此类汉语工具书之空白。这一工作,对于承传中华古典学术和典籍文化,有积极的意义。
(《湖北日报》10.6 文俊 吴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