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震中”的天坛医院

    北京天坛医院大概是离新发地批发市场最近的三甲综合医院，只有3.5公里。

    在此次新发地聚集性疫情暴发初期，天坛医院几乎成为抗击疫情的前哨关卡。发热患者、有新发地市场接触史的患者短时间内涌入，如果没有及时拦截疫情扩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一

    很多大夫都记得疫情突然来袭的6月12日中午。

    那天是周五，门急诊患者数量不多。原来已经一切如常的医院因为6月11日北京突然确诊一例新冠肺炎而又变得有些紧张。

    刚刚经历了上一轮疫情的感染科，经验丰富的护士分别到核酸检测门诊、入院筛查门诊等处支援，护士长王珏雅带领留守的护士正在清洁隔离病房。

    上午10时左右，两名患者走进了发热门诊，两个人同为新发地市场运送海鲜的司机，后来他们成为这次疫情中北京天坛医院确诊的“1号”和“2号”患者。

    “胸部CT检查显示，其中一名患者肺部具有新冠肺炎患者的典型特征，结合两人发热、干咳等症状，我们怀疑这两人高度疑似（新冠肺炎）。”感染科主任王宝增说，这两名患者住在一起，同时发病，属于聚集性病例，需要密切关注。

    两名患者被立即隔离在一间单独的诊室，感染科医生刘志达随后对两名患者进行了详细的流行病学调查。“新发地”三个字，第一次出现在刘志达的流行病学调查记录上。随后，这个情况被迅速上报给医院。

    两名患者的情况被迅速上报，与此同时，与新发地市场有关的信息通过各种渠道迅速汇集而来：6月11日确诊的西城区患者与丰台区另两个疑似病例（当时尚未确诊）的活动轨迹在新发地市场有交集；新发地市场部分环境和物表病毒检测呈阳性……

    防控办成员、北京天坛医院医务处副处长王晓岩当时“心里一紧”：“种种迹象都把源头指向新发地市场，疫情扩散的风险很大。作为距离新发地市场最近的三甲医院，我们可能要面对复杂的局面，不能等疫情真的起来再被动防御。”

    二

    是否去过新发地，立刻成为了天坛医院预检分诊询问时的重中之重。

    发热门诊医护人员分诊时口头询问患者近期是否去过新发地市场，凡是有新发地市场接触史的发热患者，一律进行新冠肺炎核酸、抗体，血常规和胸部CT的“1+3”检查。

    感染科立即通知“1号”“2号”患者的密切接触者，尽快到医院进行检查。感染科医护人员立即就位，准备防护物资，随时准备应对更多的患者。

    6月12日16时30分，距离两位疑似感染者出现不到7小时，一位附近饭馆的服务员因为干咳、发热等症状来到发热门诊。几个小时后，她成为确诊的“3号”患者。17时，“1号”“2号”患者的核酸检测结果出来了，“强阳性”，结合其他检查结果，确诊。

    傍晚，在医护人员一再催促下，“1号”“2号”患者的密切接触者，他们的老板和一位同住者终于来到医院。老板后来成为了“4号”确诊患者。

    6月12日18时左右，医院的防控再一次升级：注意有新发地市场接触史的患者，封闭医院部分出入口，对人员出入进行管理，同时加强门诊大厅等各处测温。

    当晚，王晓岩接到消息，“3号”“4号”患者确诊：“短时间就确诊了4例，情况不妙。”

    三

    那天晚上，北京天坛医院常务副院长王拥军几乎彻夜未眠。6月13日，周六。6时55分，防控办所有成员接到通知，上午8时准时到医院开会，研判分析疫情。

    相比前一天，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确诊人数持续增加；新发地市场凌晨关闭、周边社区封闭的消息引发担忧，越来越多的有新发地市场接触史的群众来到医院，要求进行核酸检测。

    与此同时，医院此前采取的措施均已经连夜落实到位。检验科抽调后备力量，两个PCR实验室“火力全开”，全部用于新冠肺炎核酸检测。药品设备物资管理部启动应急预案，与采购部门一起多方筹备防控物资。“我们储备了至少一个月用量的防护物资。”

    “不要等疫情暴发了我们再去想办法弥补，现在我们就是前线，我们的措施必须有前瞻性，必须果断有力。”紧急会议上，王拥军要求，调整医院工作侧重点，所有防控措施全部落地，按照“防控疫情最前哨”的标准采取防控措施。

    情况依然不容乐观，确诊人数、发热门诊患者数量一再突破医院的记录，外防疫情扩散、内防院内感染的压力持续增加，医院防控措施不断升级。

    医院取消所有假期，任何人不得离京，不得到外院会诊、手术，参加学术活动等。在发热门诊，来自各科室的支援力量迅速补充到位，发热门诊、感染科病房全速运转。医院紧急购买安装两顶帐篷，作为发热门诊的缓冲区；将急诊CT作为发热患者专用，规划从发热门诊到急诊CT室的路线和等候区，将急诊家属等候区暂时调整到室外阴凉处，避免与发热患者交叉。

    四

    由于身处疫情震中，院感防控尤为重要。天坛医院用周末两天实现了全院所有人员核酸检测必须百分之百完成；对全院所有人员再进行一次流行病学调查，必须做到人员百分之百覆盖。王拥军还宣布了一个决定：“如果有科主任瞒报信息、不配合防疫工作，就地免职。”

    医院还承担了“外援”任务。一支由50名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组成的采样队，承担丰台区和北京市交办的集中采样任务，不分昼夜奋战在社区、学校、村庄。

    “到目前为止，只要新冠肺炎感染者到北京天坛医院就诊，我们没有一例遗漏，全部第一时间确诊，且经过上级机关的复核，证明我们的结果准确无误。”检验科主任张国军说，“第一时间”“零误差”的诊断有效地防止感染者在往返就医和工作生活过程中传染给密切接触者。

    “前面的工作，只能说我们在突然出现的疫情面前站稳了脚跟，远谈不到说胜利的时候。”王拥军说，“面对疫情，我们永远是在赛跑”。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7.6 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