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出一部压得住岁月的东西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走过五十多个年头，写作也有些年头了。在这个时候总想对自己的写作有个总结，要写出一部压得住岁月、对得起自己的东西。”近日，作家钟求是最新长篇小说《等待呼吸》（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面世。两年多和笔下人物同呼吸的创作经历，让钟求是撕开自己的内心，把生命中最浓烈的部分拿出来，“这个过程有些苦，有些疼，但这才是作家应该做的。”他说。

    这是一部讲述爱情的小说，更是一部记录命运的小说。书中的男女主人公夏小松和杜怡，是一对在莫斯科留学的中国大学生。他们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异国相识相恋。在莫斯科的世事变迁之中，夏小松意外受伤终至离世，而杜怡回到中国，在生活的漩涡里经历种种坎坷。后来的杜怡终于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伴侣，然而她的内心一直追寻着多年之前的他，追寻着穿过青春岁月的那一束亮光。

    三个人，三座城，时间跨度长达25年，“这25年恰恰是中国社会发展最快的阶段，中国经济和人们的精神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因此，《等待呼吸》从时间和地理上就构成了有横度和纵度的结构，多维度地反映出中国这些年发展的历程。”钟求是说。

    钟求是生长在温州昆阳，他在这座南方小镇生活了16年。从小，钟求是喜欢带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小学四年级时，钟求是的父亲给他在县图书馆办了一张借书证，他因此阅读了不少红色经典小说和苏联小说，一部《水浒传》更是看了十几遍。

    1984年，从中央民族大学毕业后，钟求是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和几个中篇小说，但后来再也写不下去，于是1990年停了笔，直到1993年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才改变了这一切。钟求是毕业后担任对外联络工作，合作伙伴出差到匈牙利，在布达佩斯因车祸去世，钟求是赶到当地处理后事。当他拉开棺木抽屉，目睹曾经活生生的生命的逝去，他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人一生中的生命秩序是个谜团，我当时想的是，我必须要思考，那一刻，我想到了用文学去表达。”于是，钟求是重新拿起了笔。

    钟求是在大学学的是经济理论，曾一字一句读过《资本论》，也阅读西方经济学文字，如萨缪尔森、凯恩斯的著作。而上世纪八十年代充满理想主义的校园氛围，他也有过亲身感受。“如此种种，我觉得生命当中的经验都是伏笔，等待着我走过去”。

    “我在生活里很严肃，不善于和女性开玩笑，这样的性格反而让我在小说里将其补回来。”钟求是在小说里描写女性，会不动声色地描写残酷，“我把伤痛渗到人物的心灵深处，有时候也会把美丽的女人摁到尘土里去，把一个好看的花瓶打碎了给人看，像我描写杜怡正是如此。”与此同时，他对作品中的女人怀有极大的同情，他笔下的女人往往是孤单作战，一个人来对付周围，对付社会，回应时代，“这个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用笔来支援她，所以我说的残酷，其实更带有勇敢”。

    钟求是的小说关注“边缘人”，他写过酒徒、聋哑人、抑郁症女人、先天智障者、失独老人等等。他写故乡，也写布达佩斯、旧金山、巴黎、莫斯科。但无论写什么，他最看重的是对自己内心的诚实。“写作要靠着内心那口气，这口气如果还憋着，还饱满，就一定会继续写下去”。

    （《北京日报》7.1 路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