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往人多的地方去添堵,在家侍弄花草。一天下来,栽下几棵杜鹃,插了几枝多肉,又给两盆铁线莲换了盆。看新培土的植株吸饱水安好家,想着它们接下来沐浴春阳舒展枝叶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笑了。
劳动,使人愉悦,也教给我很多,回想起来,这一课,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在学习了。
上学前有段时间,父母把我放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那是湘南的一个小村,村里的小童当时都有一个副业,那就是找“猪菜”——可以喂猪的野菜——以补饲料之不足。爷爷寡言,却宠孩子,见我每天提个小筐满地跑,回来稀稀拉拉几棵菜,倒是一双小手全是泥,看不过去了。过了两天,他给了我一件“神器”:一个打磨过的圆木柄,端头牢牢嵌着一个梯形铁片。老人家示范给我看,用铁片的尖角斜插下去,如此这般,一棵草很容易就挑起来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人类劳动,从学会使用工具开始。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的中学课表上,还真有“劳动”这门课。这门课的主要课堂,在学校的果园。我们这个山区县城第一中学的果园面积不小,有桃、梨,还有差不多一个小山头的橘树林。果园主要由懂技术的工友管理,翻土、锄草、施肥之类就是我们这些十几岁孩子的事了。学生中间,有很多来自农村的住校生,他们常干农活,对这些劳动颇能胜任,县城里的孩子,动作则笨拙而低效。比如说翻个土吧,锄头高高扬起,落到地上却只浅浅一条印,根本挖不深;锄个草吧,没刨到草根,反而伤到树干。最头疼的是施肥,把一桶一桶的农家肥送上山可不简单,又要力气又要技巧,万一掌握不好平衡,一大桶臭烘烘地打翻了,可不得了。
老师还是知人善任的,个子大有力气的男生,安排他们挑肥上山,女生则安排两人合抬一桶。但是活干得仍然有快有慢,这时候,班干部、男生,还有能干朴实的农村孩子,一旦自己完成任务都会来接还在半路的同学。我当时在班级年纪最小,得到的帮助更多,留存至今都是温暖和幸福。更美好的记忆是每年秋天全校的盛事:发橘子。一堆堆红红的橘子,一排排摆在大礼堂的长椅上,每人一份。大家都说,回味至今,也再没有比一中的橘子更甜的了。
(《新民晚报》3.20 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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