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
3月9日,中央电视台发布通知:因为疫情防控的要求,今年的3·15晚会将延迟播出。
在这条通知的评论区里,网友们既没有催更,也没有多余的讨论,大部分留言都直奔“3·15”的主题——把生活中遇到的种种消费陷阱通通吐槽一遍。
中国消费者在生活中踩过的坑太多,而维权的渠道又实在太少。二十九年来,人们把这台晚会当做消费界的“包青天”,盼望着它能够主持公道,而面对如此庞大的市场和如此纷乱的问题,一档节目能扛起这样的重任吗?
3·15晚会的前世今生
从奶粉到纸尿裤,从房产汽车到食品药品,盘点近十二届3·15晚会所曝光的问题,其中有一些因为晚会而被解决,但大多数都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失去了后续线索。
消费者权益保障的诉求,与工业化社会的发展与市场经济的崛起相伴而生。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工业社会的迅猛发展开始从英国向西欧和北美蔓延。
生产效率的提高,进一步助长了企业对利益的渴求。信息不对称、垄断、虚假营销等现象日渐普遍化,消费者无法再坐视自己任人宰割。“消费者包括我们所有人。他们是最大的经济群体,曾经且持续影响着几乎每一个公共和私人经济决策。他们的意见依然得不到倾听。”这段来自美国第35任总统肯尼迪的发言,至今仍激励着国际消费者联盟组织为全世界的消费权益而战。
1983年,国际消费者权益日正式确立。中国紧随其后,于次年宣布成立消费者协会。而通过“年主题”活动进行消费权益的宣传普及,则是从1997年开始。
第一届“3·15晚会”于1991年举办。人们对消费安全的关注,始于1996年的卡式炉毁容案;对公共安全的关注,始于1999年对房屋建筑、公共设施建筑质量问题的报道;而隔着毛玻璃的暗访画面,让2002年晚会的悲壮氛围达到了顶峰……正是央视3·15晚会的曝光史,一步步建立起中国人对消费权益的认知。
3·15晚会,走出了打假大王王海,让“藏秘排油”代言人郭德纲身陷舆论争议,从群众揭发与媒体暗访转化为职能部门的参与和解决,记录了时代的眼泪,也传递着不变的抗争精神。
商家套路的“照妖镜”
3·15晚会凭借每年不断曝光黑心企业、维权打假的正义形象,成为了亿万观众心中的“维权圣地”。很多人通过晚会,才第一次惊觉自己身边原来隐藏着这么多商家的套路和骗局。
2017年,3·15晚会揭露了国内多家“生物科技公司”的会议营销套路,让很多家中有老人的观众细思极恐。首先,他们通过送小礼品的方式获取老人的联系方式,借机和老人拉近关系、建立感情,随后摸清老人的家庭和身体状况,在这期间,通过测试淘汰掉没有购买欲望的老人,最后让老人参加讲座、购买他们的高价保健品。
这只是3·15晚会上一起极其普通的医疗保健类骗局,在开播的几十年间,3·15晚会同样关注互联网通信、食品安全、品牌售后服务等有关消费者权益的方方面面。
2009年,用一个枕头就能睡出好记忆的营销套路在市面上流传甚广,这些商家宣称自己的枕头里既富含能刺激脑细胞活动的活脑磁波体胶粒,还有三七等名贵天然中药,他们拉来各路明星代言、专家助阵,欺骗了无数消费者。
3·15晚会曝光了这一虚假宣传背后的层层骗局,引起人们对于电视购物监管的关注,继而促使中国商业联合会紧急制定出台《中国电视购物行业标准》,给全行业带上一个“紧箍咒”。
2013年,3·15晚会曝光苹果公司在中国市场执行和发达国家不同的售后政策,引起苹果公司涉嫌歧视的巨大争议,迫使苹果两度发表致歉声明,总裁库克亲自承诺改进维修政策。
无数消费者也在收看一年年的3·15晚会中,逐渐树立起自己的维权意识,懂得如何行使自己的合法权利。
面临的问题和挑战
曝光、揭露、呼吁,如果刨开这三个关键词,3·15晚会还能剩些什么?
这十来年的曝光名单上,一眼望去,老百姓众所周知的品牌没有几个,倒是各路不知名的工厂、作坊常有常新。作为一台全国性晚会,曝光的东西却并不普遍适用于全国消费者。
中国消费者真正的消费困局是什么?2008年到2018年这十年里,3·15晚会最频繁出手的行业是互联网通信,占比大约有23%;其次是医疗保健行业,有16%。
晚会选择的这些行业,的确与普通百姓的生活相关,但偏偏就刚好避开了人们最关心的重点。房子、医院基本不提,教育这个痛点更是从来不曾涉足。而互联网通信、医疗保健、出行等问题,至今还在困扰着中国人。
比如困扰手机用户多年的垃圾短信问题,三大运营商喊了那么多年整治,效果又如何呢?2018年,一位高先生不堪其扰,复制了其中一条垃圾短信发给10086举报,及时得到了处理——第二天,发现他的手机就被停号了。
再比如,医疗保健类虚假宣传的重灾区莆田系医院,至今屹立不倒。辨别哪家医院不是莆田系,成了多数患者就医前的必修课。
至于出行问题,就拿3·15晚会的常客、长期占据中国汽车销量榜高位的大众汽车为例——2013年,晚会曝光了大众汽车的双离合自动变速器存在安全隐患。央视曝光次日,大众在国家质检总局勒令之下开始召回。可更大的问题——断轴,还等待着大众公司和大众车主。
2015年3·15晚会启动前夕,节目组开通的投诉渠道就接到了全国消费者通过微信、微博、邮箱发出的近两千件投诉。其中,大众速腾“断轴门”成为投诉最为集中的焦点。
北京车主刘先生购买了一辆大众新速腾轿车,不出三年,后悬挂已经撕裂8到10厘米。这个影响到使用安全的大问题,却被4S店和大众公司互相踢皮球,一直无法得到解决。
(澎湃新闻 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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