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当前,人们对生命的珍视通过各种理性或非理性的方式展现。翻开史料中有关流行病的枝节片段,不难发现“防疫物资”被扫货的端倪。
在一份1932年1月由天津市政当局分发民间进行卫生知识宣教的传单中,将当时威胁民众生命健康的疾病分为流行性感冒、白喉、百日咳、猩红热、天花、脑脊髓膜炎等几种。其中,数猩红热最令人生畏。
1932年入夏,猩红热的虚惊尚未完全退却,虎烈拉又来袭。它是英文cholera的早期音译,又名霍乱。在落后的医疗条件下,虎烈拉致死率很高,令人“谈虎色变”。该年6月初,有媒体称塘沽附近有三十多人染病,十多人在两三日之内死亡;河北铁道外工业实验所三名职员染霍乱一日身亡。截至7月底,天津“商民之患虎疫者,先后共达七百二十人”。
为了稳定民心,防止疫情扩散,官方出台了一系列防控措施:一是对患病人员进行隔离,避免发生人传人;二是为民众免费注射疫苗,让更多的人产生抗体;三是取缔饮食小摊贩,收紧“病从口入”的口子;四是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清洁大扫除,保持环境卫生;五是通过广播和街头演讲宣传霍乱危害,普及防疫知识;六是在人流大的区域设立临时检验所,及时排查隐患;七是举行扑蝇大会,打击细菌的中间宿主;八是联合租界中外国专业机构共同开展人道主义救援,争取国际支持。以如今的视角来看,多数措施科学精当。
人们并不满足于听天由命,《益世报》刊出消息称:“当此虎威怒发之际,人命死亡,日必数起,稠密之区……各种药店,亦大走幸运,一切防疫药品,不问有无效验,均能不胫而走。”
扫货“防疫药品”之外,在当时的老百姓中还流行另外两种民间防疫“偏方”。一是求神,一是悬葱蒜于门楣。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官方就曾对“顶神看香行医”“用香灰代药”的愚昧行为进行过严厉禁止,但屡禁不止。据《益世报》记载,1932年“自虎疫流行以来,市府卫生事务室,虽不断地布告,晓谕防御,但一般愚民,因狃于迷信,依然以‘瘟神下界’的传说烧香祷祝、求免灾难”。
至于悬葱蒜于门楣,用时人的说法,就是“葱,其音如‘冲’,蒜,其音如‘算’,冲了、算了,自然百病不生,人马平安”。于是,最平凡不过的葱蒜,一时变得紧俏和抢手起来。吴秋尘曾在1932年所撰《葱蒜交通》中写道:“葱蒜,有奇臭,也可说有异香之食物也……医生既说可以疗病,可以缓死,永久之生存要紧,临时就臭臭何妨?于是,大葱大蒜,乃走红运,销路之畅,出乎意料,葱花,蒜泥,顿成珍品。”当吴秋尘感叹“平时最为人所不重视的葱蒜,想不到也有这么一个‘黄金时代’”时,大概想不到,一根葱的初露端倪,一头蒜的崭露头角,并没有成为历史。不同时期,它们有一个个的替身,在人们的从众心理和安慰剂效应心理下反复上演。
好在如今人们的科学观念越来越强,其实,越是在疫情严重的情况下,人们越是应该相信科学、坚持理性。
(《今晚报》2.17 胡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