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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12月05日 星期四

    心永远在回家的路上

    《 文摘报 》( 2019年12月05日   05 版)

      ■郭宗忠

      又一次踏上回家的旅程。这是初秋,我有一些日子没有回老家了,忙于一些采访和到各地采风,连电话也差不多忘了打。

      其实,愈是不打电话,心里愈是不安,愈是感觉亏欠着父母许多,不知从何说起了。趁着放假,赶紧做完了手头的事,让孩子买上往返票,心里才有点踏实,毕竟马上要回家了。然后和父母打电话,起初的第一次电话没人接,心里又揪着。等十来分钟后再一次拨电话,感觉到母亲慢慢挪动到床边接电话的急切。

      母亲说,好久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了。我心里还是颤了一下,为自己的推脱和懒惰自责。我还是善意地却心虚地说出差等等,但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不免愧疚不已。现在手机随身带,连一声问候也这么难吗?还是自我的不细心不体谅父母的自我思想作祟。

      想想二三十年前,我当兵后的思念家乡想念亲人之情,只能用写信来寄托相思,几乎每天都给父母写一封信。识不了多少字的父母不论遇到怎样的事情也是每封信必回的。

      父亲当过兵,体悟过在外的思念之苦;母亲心细,牵挂着每一个在外的孩子,不会让我们的信有一天空等。

      岁月一晃过去了三十年,我也由一个懵懂的青年到如今鬓生华发。岁月就是这样野马无缰,那些日子去了哪里?所有在外的行旅累积成万般无奈,积成了心头的雪,沉甸甸地越积越深,难以融化。再想回到从前,也只能成为了妄想。

      只等有了一点空闲,回家去,那片刻的宁静与安详,是世间最美的时光了——与父母亲坐在堂屋的墙根里,晒着暖融融的冬阳,喝着一壶刚沏上的热茶,猎猎的北风,也被我们忘在了九霄云外。说着往事,一点点成绩或者进步,对父母来说,它都是那样让他们心里洋溢着自豪。

      在世间,只有父母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不会给你丁点的压力,不会抱怨你写信少了,钱物给得多给得少。只有在父母身边,你可以喝得酩酊大醉,而心沉沉地贴着故乡的土地安眠。

      可是这样的日子少之又少,每一次回家的照片,都按时间来排列,二三十年也就是几十个场景的一闪,似乎蒙太奇,一个画面与一个画面间,人已经改变了容颜。

      他们在大门石台边上一次次翘首期盼我们回家的急切,他们在大门石台边送我们离去时的不舍,永远定格在那里,最后将会成为人生的绝唱。

      每次都是这样,你的行程匆匆,仿佛还没有说够话,仿佛还没有坐暖那个小板凳小马扎,仿佛还没有好好看看四合院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还没有给父母亲做完你想着做的事,你就开始踏上离家的路。

      你离开家,心又开始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日渐衰老的父母亲,你走得越远,心越在梦驰神往地想回家,回家!

      (《新民晚报》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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