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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11月28日 星期四

    那个捐了近百亿元的人

    《 文摘报 》( 2019年11月28日   08 版)

        2016年4月28日,北京,2016中国慈善榜在京发布。陈一丹位列榜单首位。

        我们听过太多在金钱的幻觉中迷失的故事了,但陈一丹的故事却仿佛是个例外:作为腾讯公司的5位创始人之一,他很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21年前,他和马化腾等5个年轻人合伙创业,不过6年,腾讯上市,他获得财富的速度只能用令人眩晕来形容,“就知道有个数字,会不断增长”。

        谁也没想到,在从科技创业的浪潮之巅下来之后,他接下来的人生会以这种方式打开:先是分期捐资20亿元人民币给民办的武汉学院;紧接着,捐赠25亿港元设立全球奖金最高的教育奖——一丹奖:单笔奖金3000万港元,比诺贝尔奖金的3倍还多。他最新一笔关于教育的捐赠价值高达40亿港元。迄今,他已陆续捐出90多亿港元。

        谈到他,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位教授告诉我们,即使在美国,教育学者也没那么受重视——“他们觉得我们是在和小孩子打交道。”而一位中国富豪愿意为全世界的教育设置这样的大奖,让他有一种“早该有人这么做了”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从没听说过陈一丹这个名字。

        一个怎样的中国人

        今年5月,在一次论坛上,美国西北大学教育与社会政策学院院长大卫·菲戈甚至有些激动,“我们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认可。因为您,一丹先生,您相信教育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过去几年,全球不少教育学者,都想见一下这个中国人。既有好奇,也有怀疑;几乎每一个被邀请担任这个奖评委的学者——都是国际顶尖的教育学者,也都要求和他见一面。他们想看看,要做这么一件事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中国人?

        5月底的一天,我们目睹了一连串这样的见面。那是在芝加哥,陈一丹刚刚抵达这里,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见面就已经开始了,先是芝加哥大学校长,然后是打着一条金色领带的詹姆斯·赫克曼——2000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连坐了13个小时飞机后,尽管非常疲惫,但陈一丹的皮鞋锃亮,西装笔挺,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

        第二天,见他的人更多了。一丹奖基金会和西北大学合办的那场教育论坛上,陈一丹在第一排正襟危坐。开始之前,大卫·菲戈召集了教育学院的15位教授和陈一丹见面,每个人轮流向这位中国来客介绍自己的研究成果。院长的重视其来有自——去年,一丹教育研究奖得主就出自他的学院。

        陈一丹身材瘦削,面容清矍。他48岁,但头发已经白了。他非常擅长一条一条地把事情说清楚,谈到设立这个国际大奖时,他的说法出乎意料地简单——“所有社会问题的解决,最终都可以回归到教育。教育进步了,社会也就发展了。”他希望通过教育提升人类福祉。

        程介明是香港大学教育学院首席教授,港大原副校长,之前没见过陈一丹,但最后选择相信了他——他不像一般的企业家,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他越是口才不好,我越觉得他不错。”

        全球性的教育奖

        2015年的一天,陈一丹的助理被叫到办公室,说有事想和她商量。助理感觉气氛有些神秘。“他前面铺垫了很久,就是讲自己一直在想教育要怎么做。”她甚至觉得老板有些紧张。她说,陈一丹有一个习惯,如果是谈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就会很自然地交谈,“有时候手舞足蹈的”。如果是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就习惯性不看对方的眼睛,自己使劲盯着空气中的一个点。

        她意识到,老板要说的事可能“有些大”。

        “我要办一个全球性的教育奖。”陈一丹说。

        这个决定“好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当时,他已经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去办武汉学院,“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想办个学校而已。”助理说,直到2016年一丹奖对外宣布,她才能够更深刻地理解老板的想法,但在之前,她承认自己没有想通:可能因为我觉得做事情要落到最终的一个受益方,“对那种倡导性的、影响性的,一下子串不到我脑子里来”。

        助理回忆起那次谈话,她对这个决定的理解是,办一个学校还是太窄了,但设立一个教育奖,可以影响到更多人。

        翟红新对陈一丹的评价是:格局很大,睿智、有大局观。她是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秘书长,和陈一丹是10多年的老同事了。她对陈一丹的回忆,能一直追溯到腾讯刚刚成立的时候。那时,碰到用户上门投诉,法律专业出身的陈一丹会拉上一个女同事——理由是,从概率来讲,客户不会对女性发火,大家容易平心静气。

        但当时她只是觉得陈一丹很聪明,直到他从事业的高峰退下,专职做公益、办慈善,她才发现他睿智的一面。翟红新说,“他没有这种特质的话,很难坚持下来,或者把这个事情有步骤地推进下去。”

        设立这个奖的目的,4年前,陈一丹写在本子上——“旨在鼓励倡导人类对宇宙人生的领悟和贡献。”最初,奖金定在1000万港元,但陈一丹后来坚持,将这个数字乘以3。

        不是没有人提出过挑战,即使是用最高的标准来看,这个数字也太大了;教育不能立竿见影。陈一丹非常清楚,他告诉我们:“它很慢,它很慢,它最慢。”事实是,其他的一切变化都很快:陈一丹经历过中国互联网起飞的关键时期,那是信息革命的玫瑰色黎明,它改变了商业、媒体和慈善——人与人之间、各种功能之间,一切都是信息化的。

        关注每一个获奖者

        2017年,第一届一丹奖正式启动,30多个国家的候选人角逐最后的奖项,到了第二届,这一数字就增长为92个国家,候选项目遍及151个国家和地区,一共收到近1000份提案。候选人既有欧美的教育学者,也有人来自非洲的刚果民主共和国这样的国家。

        得知自己获奖时,拉里·赫奇斯正在科罗拉多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他是西北大学教授,关于他,大卫·菲戈这么介绍:“如果你的论文被100个人引用,那表明你做的不错,如果被500个人引用,那表明你做得很好,如果是1000个人,那你就真的有所建树。拉里,噢,他的论文被引用了5000次。”

        那是个大早上,电话突然响了。他有些吃惊,“我一般不会这么早接到电话,而且那天开会时我竟然忘了把手机静音,所以你知道吧,当时我其实有些尴尬。但我拿起电话,发现这通电话来自中国。”

        拉里·赫奇斯说,“我很高兴能获得一丹奖,因为我自己就是通过教育改变了人生。”他出生在加利福利亚,但不是那个有海滩和蓝天的地方,而是远离海岸的加州中部。每到冬天,农民们烧荒产生的烟雾就会遮蔽天空。

        他的父亲,直到退休都拿着最低工资,母亲则是大学厨房的洗碗工。小时候,他总是从橱窗里看着吵闹的大学生。但母亲会告诉他:“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成不了他们的。”

        另一个获奖者是阿南特·阿格瓦尔,他出生在印度的一个海边小城,当年,还是高中生的他试图报考印度最好的大学——印度理工学院。他不像大城市的同龄人能够接受优质教育,“有300个考生参加了第一轮的考试,其中两个人失败了,我就是其中之一。”第二次,他成功了,这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们现在都成为新世界的一员。或许,这也是陈一丹的起点:祖母很重视教育,正因为这样,他父亲才有机会走出乡村,成为一名大学生。而到他这一代,他在深圳的繁荣中长大。

        从入围开始,陈一丹就关注他们的成果,他充满好奇,这就像是一片崭新的大陆。9月19日,今年的一丹奖获奖者公布了:是戈斯瓦米教授和法兹勒爵士,他们在自己的领域都有惊人的成就。谈起这些获奖者,陈一丹对每个人都印象深刻。但他重视的是,这些好的教育最终能不能落地,得到应用。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在中国落地。

        (《中国青年报》10.30 张啸柏 金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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